“若你有何不好,做父母的自会教你纠正,而不是放弃你,阿笛,你要记得这一点。”
“阿笛记住了。”得到她的这句,萧笛总算满足。
门外廊下正逢响起一阵窸窣脚步,远远又听绿芙好似在朝这头唤谁,玉姝身上挂着萧笛,很快敛回目光。
到了晚间,菀音也并未如谢陵沉所说抵达落玉苑,倒是命信鸽递来消息,说是路途遥远,明日才能抵达。
夜里玉姝将萧笛哄睡了去,起身熄灯,便听门外廊道传出声响。
思及白日谢陵沉所说,玉姝思虑过后系上一件披风,提灯打开房门,侧首便见廊道另端正徐步走来一名身着黑衣的暗卫。
灯火照清来人面容,她曾在军营中见过此人,玉姝眼神倏凛,压着声息问道:“出了何事?”
暗卫满脸冷肃,于她跟前立下,垂首道:“让娘子受惊了,属下只是想同娘子说,主公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了……”
握住灯柄的手指紧了紧,玉姝细眉紧蹙,想起他走时神情,“他,受伤了?”
暗卫下意识侧首的动作印证了她的猜测。
“伤的很重?”
“主公……不让说……”
倒真是萧淮止的行事风格,玉姝闻言颔首。
暗卫旋即躬身告退。
玉姝心绪杂沉,提步去推房门,指尖刚触碰一角门框,后颈便被一记重力劈下,灯笼噹的落地,在廊芜间翻滚几转。
眼前一片模糊,意识涣散,她努力聚集意识想要看清眼前黑影,檀口微翕着,下一刻,便被湿棉布堵住口鼻,呼吸骤急,彻底昏死过去。
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
昏昏沉沉间,玉姝转醒过来,睁开眼,却是一片茫茫无际的漆黑,手脚都被捆缚着,无法动弹,只剩耳边似有隆隆风声。
指尖竭力地在身周不停摩挲着。
指腹触过硬物,应该是木板,她屏息凝神仔细听着除却风声之外的动静。
然而,此处许是过于隐蔽,她一时竟什么也没能发现,尤其是这般黑的环境下……
玉姝额间不由得冒出密密细汗,她七岁那年曾短暂失明过,如今再度处于如此黑暗的环境下,玉姝一时觉得手脚发颤。
口中棉布已被人取下,玉姝微张着唇用力地呼吸,肺腑间一阵凉意刺骨。
仅存的一丝理智令她察觉,自己应该处于山林之中。
风声……黑暗……死寂一般的世界。
又是谁,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将她绑来此地……
玉姝将手指用力掐着,保持几分理智,细细地开始搜寻线索,指尖被她用力掐破,淌出几滴血珠。
落玉苑有重兵把守,寻常绑匪绝无可能闯入落玉苑……且如此,无声无息,那么,只会有一种可能——是内鬼。
到底是落玉苑出了内鬼,还是萧淮止麾下出了内鬼?
但总归,这样的时机下手定是冲着萧淮止来的,分别的这四年,他到底又树敌多少?
怎么回回都有人要对他动手……
还有阿笛与绿芙,她们又如何了?
千万疑虑在玉姝心中铺开,思索间,四周顿响一道刺啦动静。
玉姝眼睫孱颤,一簇火光在她瞳孔亮起,她仰脖望向来人,身体在顷刻绷得僵直。
“玉娘子受苦。”
男人戴着一张鬼面具,声线极低,他提着一柄豆灯走到玉姝跟前缓缓蹲下,烛光映照着玉姝煞白的一张脸,云髻散乱,额间密汗湿了垂落的青丝,一双美目满是惊慌。
难怪会令萧淮止如此看重。
“你想做什么……”玉姝满眼警惕地睨着这张面具,身体悄然往后挪动。
“玉娘子不必怕,我没想过要伤害你,只是需要娘子作为诱饵罢了。”
如此说,那应该只捉了她一人……
萧笛无事,使玉姝心中稍安,忽又想起男人十分古怪的声音,气若游丝般令人有些不适,眼前有了光亮,玉姝思绪才渐渐回笼,她在脑中搜寻几番,这样的声音应该很好辨认,但她却从无印象。
灯盏被他搁于二人之间,男人撩袍席地与她对坐。
面具下那双空洞的眼睛瞥她一眼,慢悠悠道:“玉娘子不必疑心我是谁,这山林只有你我二人,不如便与我聊聊天,顺带——等一等那个人罢。”
“你,与萧淮止有何仇怨?”玉姝错开那双瘆人的眼,垂睫低声。
男人轻描淡写道:“算不得仇怨,不过是想让他死罢了。”
他说完轻声一笑,声线好似刻意在压着,玉姝眼珠微转,这人……应该是……嗓子有过损伤。
思此,玉姝浑身发颤,她猛然抬眸,仔细掠过这具身形。
如此清癯瘦削……
他……
“是……你?”玉姝胸口一滞,抬眸对上面具后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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