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已经上炕的胡红霞,裹着?棉衣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是公社的......”
没等邹海阳的话说完,公社两个字一出,刚把门打开一条缝的胡红霞,想也不想立刻啪得一声,狠狠地又将院门重新关上,插销落锁一气呵成。
邹海阳:......
*
“还?挺多的,正?好?我们晚上吃饺子。”
白?夏端着?重新下锅的饺子进?了堂屋,打眼就瞧见?已经盛好?两碗饭正?要往里夹鱼的裴延城,心中一晃,一个箭步就冲上前,把手上的大汤盆哐当一下搁在桌上。
巨大的响动将裴延城弄得一愣,抬起头来看?她。
“你不吃我做的鱼嘛?”
你不吃我做的鱼嘛?瞧瞧这话问的,再?配上裴延城有些?茫然的无辜目光,专注又忐忑的模样?瞬间就让白?夏有些?找不着?北了。
只觉得脑子一抽,立刻抓住了裴延城的手,就着?他?夹起的鱼,就凑了过去。
“吃,谁说我不吃!”
白?夏话音刚落,便飞快地咬下筷子上辨别不出颜色的鱼肉。
裴延城没料到她这么饿,竟一刻都?等不及了,眼里充满了心疼。
今天果然是忙着?许老太的事没好?好?吃饭。
正?准备再?夹一筷子喂过去,就见?媳妇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眼里似是还?带着?......恐惧?
“辣?”
裴延城的声音透着?股小心翼翼。
灯光下白?夏白?皙的小脸,肉眼可见?地迅速窜红,紧抿起的嘴角似是在强忍着?什么,泛红的眼角都?溢出了一丝水汽。
何止是辣,这一口鱼肉,简直让她尝尽了人间百味,五味杂陈。
感觉全天下所有的味道都?一股脑的塞进?了她嘴里,然后迅速搅拌。
白?夏后悔了,她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吃这口鱼。
一双水眸狠狠地盯着?裴延城,红唇紧逼剧烈地摇头,似是要把嘴里诡异的味道甩掉似的。
搁在桌上握紧的拳头也用力到发白?,嚼都?没嚼,昂着?脖子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虽如释重负,可嘴里的怪味还?残留着?,白?夏端起手边一早就准备好?的温水,一口气喝见?了底。
这才有工夫回裴延城的话。
“是有点辣,不过味道不错,你自己尝尝。”
白?夏皮笑肉不笑地睁眼说瞎话,拿起筷子掀开鱼身上厚厚的一层干辣椒,秉着?夫妻须得同甘共苦的立场,在鱼腹挑了块大的递到裴延城的嘴边。
后者视线落在她已经被辣得有些?发肿的唇瓣上,心知她的小心思,无非是被辣狠了也想他?尝尝,眼底含笑,低头顺从的吃下这一大块鱼肉。
一瞬间,无法言说的味道席卷裴延城的口腔。
裴延城:......
空气开始短暂地静默,等到他?把口中的鱼肉艰难地咽完,这才清了清嗓子道:
“还?是吃饺子吧,煮了不吃会糊。”
白?夏:......
*
接下来的两天,白?夏放假闲在家里没事儿,就抽空去隔壁给卧床的许老爷子做饭。
虽说公社有派人来照顾,但?是到底不是自家亲爹,能给他?端屎倒尿就自觉不错了,哪会按时按点地过来做饭,零下十几度的雪天来回跑谁都?有脾气,在老爷子被饿了两顿后,白?夏就主动搭了把手。
许老爷子腿脚不方便,但?是脑子却很清楚,说话慢条斯理,瞧着?有股读书人的闲情气韵。不知道是因?为感激白?夏,还?是因?为脾气倔的许老太不在,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跟先前白?夏上门时一个字都?不说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我家那臭脾气的老婆子,也是这些?年经历的事多了,这才见?谁都?不搭理,但?是没坏心,也不是故意针对你,小夏你别放在心上。”
许老爷子心里一直记着?白?夏先前吃的闭门羹,多少觉得有些?对不住,视线落在白?夏忙前忙后的身影上,更觉得这小姑娘秉性好?。
“我晓得,您喝汤,我放了些?山药一起炖的,软乎乎的正?好?入口。”
白?夏收走了许老爷子跟前的空盘子,转手又从锅里拿出温着?的餐盒,从里头端出一碗汤递给他?。
从家里带过来到现在,已经没有刚出锅时那么烫了,温热微烫正?好?一口喝,淡淡的热气裹挟着?诱人的肉香直往鼻孔里钻。
许老爷子是知道白?夏做饭的手艺好?的,年轻的时候更是什么金贵的吃食没尝过,但?是经过这些?年的红薯腌菜,嘴早就麻木了,没想到这会儿,却仿佛被她递过来的肉汤唤醒了味觉似的。
“你能来给我做饭我老头子就已经很感激了,可不能再?吃你的东西?,这肉汤你原样?端回去。”
浓醇的汤底里明晃晃的躺着?两块炖得软烂的排骨肉,许老爷子却不愿意吃。
人家非亲非故的小姑娘,不仅救了他?家老婆子,更是忙前忙后地给他?做饭,已经是欠了大恩情了,哪还?能再?白?吃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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