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的,是许老三狠狠地朝那妇人大腿根踹的一脚,用的力道看上去可比白夏的多多了,直将人给踹翻在地。似是还不?解气?,正要上第?二脚,却被扑上来?的闺女许慧,挡在了面前,一脸戒备又害怕的盯着他。
女儿他是不?舍得踹的,养到十六七正是要收回报的时候,踹坏了就不?值钱了。
收回了脚朝地上狠狠呸了一口,骂了声跟你妈一样的赔钱货,就风风火火的朝外走,路过堂屋时又传来?瓷盆哐哐摔在地砖上的声音,这声音一路摔到了院儿里。
“妈你没?事?吧?”
眼见?着许老三走了,许慧才敢泄出一点哭腔。
“我没?事?,你给你爷爷磕个头,然后咱们就回家。”
许老三的媳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敢看瞧过来?的白夏跟许老爷子,只低着头催着自家闺女磕头。
小姑娘似是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了她?妈的话给老爷子敷衍地磕了个头,其余的一句话也没?说,从进门到现在也没?喊过爷爷,似是对这个连累了他们一家的,有着‘知识分子’身份的爷爷,也含着怨。
许老爷子靠坐在床头,除了刚刚白夏动?手时的错愕,此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似是一个旁观者,仿佛在看一场闹剧,眼前的一幕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爸我们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妇人声音细如蚊蝇,从始至终都低着头,即便被踹也是默默忍受,话落就拉着自家闺女快步往屋外走。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白夏将手上已经凉下来?的汤碗放在床头柜,转身开始收拾起被许老三挥落在地的书。
打的一整面墙的旧书柜,仅剩的书不?过寥寥十来?本,放在上面显得空旷又寂寥。
许老爷子这会儿似是才回过神,视线落在白夏认真给书本擦灰的纤细背影上,眼底终究是带上了浓厚的悲哀。
枉他读了一辈子书,却连自己儿子都教不?好,临到半截身子入土了,还落到如此下场。
“小夏,你回去吧。”
身后传来?老爷子的声音,苍老的好像一瞬间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白夏回过头应了一声,将散落的书页按照页数理好放在最低的一层书柜上,转身一边收拾着带过来?的餐盒,一边说着晚上吃什么菜。
语气?自然平淡,丝毫不?被刚刚的插曲影响,也没?有去评价别人家的私事?。
收拾好后白夏就出言告辞,待走到门口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又开了口:
“小夏你以后别来?了,那混账是个不?着调的,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
握着门把手的白夏停下了步子,脸上挂起了一贯来?的浅笑:
“许爷爷您不?用担心我,现在是法制社会,他许老三在窝里横就罢了,要是敢把手往外头伸,有的是治他的办法。”
小姑娘字里行间都带着宽慰,面上虽还洋着宛若初春的笑,眉梢间一晃而?过的冷意却没?有丝毫掩藏。
门被轻轻合上,许老爷子望过去的目光却还没?收回,视线落在斑驳紧闭的楠木房门上,睿智的眸中多了两分深意。
*
那天过后,白夏依旧每日带着做好的饭菜往隔壁去,老爷子虽不?赞同,却也没?拒绝白夏的好意。
期间还去了趟医院,许老三没?再上门找麻烦,更没?再去过医院,许老太太的医药费是公社垫的。
老太太恢复得不?错,能下地走之?后就不?乐意再待在医院,一睁开眼就惦记着要回家,护士拗不?过她?,找来?医生?给老人家做了最后的检查,确认的确没?什么事?了,这才许了她?出院的要求。
时间一晃就临到了腊月二十九,裴延城早早就从基地回了金鱼胡同,小夫妻收拾着东西?要回山北军区过年。
虽然两人目前的户口都从山北军区迁出来?了,但是因着裴延城的岗位特殊,是两个军区合作的新项目,因此山北家属区分得房子依旧保留着,与其留在举目无亲的四九城,白夏自然是乐得去热闹的家属区过年。
“这是给小莲带的特产,还有大宝小宝的新棉袄,这是老师家的,这是赵师长家的......”
白夏一件件地数着要带回山北的东西?,关系好的人家她?一个不?落,就是送盒桃酥也是个心意。
虽然不?贵重?但是五花八门都是她?仔细挑选搭配过的,小莲家有两个娃娃,白夏选的大多都是小孩子能吃的零嘴跟糕点,还给小莲带了两罐雅霜,赵师长爱喝茶,她?就给多塞了两罐茶叶。
“对了我还订了几罐石斛,等到了山北你记得绕去供销社拿一下,小妹上次来?信说爸挺喜欢喝,咱们回头年后记得再寄过去一些。”
白夏一边清点,一边头也不?抬地朝来?搬行李的裴延城摆手,生?怕遗漏了什么。
自裴延城的工作有了变动?,往后他们回山北军区的机会会越来?越少?,等来?年裴延城休年假,两人肯定是要回江北看望裴父裴母的,下次再一起回山北估计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
裴延城背着光站在堂屋中间,军靴梆子还沾了未化的白雪,修长的身量挺直如一棵松柏,看向碎碎念的白夏,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见?她?将礼物整理得仅仅有条,甚至小猪仔都有白夏自己种的萝卜当新年礼物,裴延城也没?听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眉梢飞扬,突然故作吃味地上前圈住白夏的腰肢。
“我的呢?”
带着不?满的热气?喷洒在白夏的后脖颈,麻麻的痒意让她?止不?住地缩了缩脖子。
心里却咯噔一声,她?还真没?给裴延城准备新年礼物。
也是嘛,都住一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送什么礼。
见?外了嘛不?是。
但是这男人对于某些方?面心眼却贼小,大伙儿都没?有就罢了,要是独独漏了他的,当时是没?什么反应,背地里却指不?定要怎么生?闷气?。
最后被折腾的还是她?白夏。
心虚的狐狸眼闪了闪,转身勾住裴延城的脖子,整个人就像树袋熊一样攀在他身上。
语气?矫揉造作,跟那些话本里的狐媚子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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