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悬桥底,周世明瞧不见她人,只听到喀拉喀拉的碎石声由远及近而来,忽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悚栗,当下滚动轮椅,在桥头第三根栏杆上的镂空圆球上用劲一旋,石桥应时轰地一震,足有两丈长的雪白桥板蓦地带着曾九一起沉沉落下湖去。
曾九甫一进水,便两腿一摆如鱼尾般轻盈地滑开一截,自下坠石板中脱了开。她将湿透的面巾扯下,忽感一股水波正从足底朝自己涌来,低头一看,见是一群牙齿青黑交错的紫鳞怪鱼,这群鱼极为凶悍,如黑潮般密密麻麻向自己裹挟而来,张口便咬。
曾九因修炼螺旋九影圆满,小腿处自生一层罡气,将那只紫鳞怪鱼咬来的层层尖牙阻了一阻,但旋即她整个人都被群鱼裹在了中央,若呆着不动,想来迟早要被鱼咬碎。她不理前仆后继往她身上涌来的鱼,沉在水底向岸边轻盈的一划,边游边顺手捏死两只。
这紫鳞怪鱼极嗜血腥,当下有几只开始撕咬被爪功捏碎的鱼身。她余光瞧见,便从腰间摸出一只黑陶小瓶,拨开瓶盖,随手捏过来一只鱼,掰开尖牙大嘴喂了进去,这才又将它捏死。群鱼果又来撕咬。只是凡吃了毒鱼,喝了毒血的紫鳞怪鱼,不出几呼吸功夫便原地扑腾不止,口尾渗血翻了肚皮,又成了活鱼的毒饵。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周世明呆在岸上紧紧凝视着水面,却始终见不到人露头惨叫,也听不到半点动静,湖面黑漆漆的反射着月光,以他这般病人的视力,自然更瞧不见污血从水底逐渐漫出,足染红了一大片湖水了。
他在寂静中等了片刻,还未等到期盼的尸体上浮,周家庄中忽而起了火光。
那火光起在远处,只眨眼间,便有庄丁大喊了起来,但嘈杂的救火声中,忽又传来了惨叫声。
周世明心底一沉,不由自主地生出不好的念头,而惨叫声果然越来越多,越来越近,渐渐盖过了走水的梆声,与冲天大火一起笼罩了整个太湖周庄。
单单只是火,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惨叫?
周世明面色惨白的死死远望着火光,正要催动轮椅,忽而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他猛地侧首一瞧,还没来得及射出暴雨梨花针,肋下便重重一麻,整个人再不能动了。
曾九一只手撑在岸边,一只手托着腮,正半浮在水畔望着她。
她的发髻松散了,像黑绸子般绽开在湖面上,将雪白脸庞衬得愈发惊心动魄的美。而那张面庞沐浴着如水的月光,如月光的湖水,忽地微微笑了一笑。
她从湖里钻了出来,背对着火光走到他身边,将他手里的暴雨梨花针匣轻而易举地取了下来,验明真假后,收进了怀里。做完这些,她腰肢一陷,弯身向周世明靠近,而呼吸则像睫毛般湿淋淋的,又带着隐约的香气和生血的味道。
她道:“你以为外面的人是和我一伙儿的?”
周世明闭了闭眼,淡漠而干涩道:“既然你这么说,自然不是了。”
曾九瞧了他半晌,哼了一声:“你现在倒学乖了。”她伸出一直洁白手掌,在他脸颊上轻轻拍了拍,“姥姥我说话算数。说给你一次机会,就给你一次机会。再问你一回,答不答应?”
周世明不由睁开了眼,他怔了半晌:“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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