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玉匣往桌上一抛,道:“你只需要记得,你是我的人就够了。”她伸了个懒腰,半阖的杏眼横波欲滴,颐指气使地娇慵道,“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就是从今往后,我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叫你笑,你绝不能哭,我叫你去死,你绝不能多活哪怕一刻,否则我就会惩罚你。”
周世明神色仍淡淡的,甚至牵动嘴角笑了笑,道:“我记得了。用不用周某自称奴才,叫你主人?”
曾九凑的更近些,细细凝注他,“你见过能同主人睡一张床的奴才没有?”
周世明不为所动,仍淡淡道:“这样的奴才,周某便有几个,只还不曾收用罢了。”
曾九静静地睨着他,“你既然见过,就该清楚,奴才得学会看主人脸色,不要扫主人的兴。更不要不识抬举。”
周世明倏而抬起眼帘,阴冷地瞧向她。
他没有说话,只仔细地描摹着曾九的脸孔,可末了他却发现,如此令人心生憎恶的时刻,她瞧着竟那么的美,任谁敢看她一眼,心都要立刻化了。
她简直美得可爱,美得可怜,美得可怕。
这可怕的少女冷冷地问:“你明白了?”
半晌,周世明方答:“我明白了。”
她霎时便又转嗔为喜了。
周世明只听她娇声道:“那很好。现在我要把湿衣裳脱掉,你不可以偷看我,否则我就把你的眼睛挖掉。”
周世明没有偷看。
他任凭曾九摆布,甚至睡到半夜时被她拉开手臂钻进怀里,也没有开口说话。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望着头顶的帐子,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感觉怀里有人细细呼吸——他身骨脆弱,惯常床榻边是没人的——这才回想起昨日的事。再一垂眼,却见怀中曾九正拄腮凝视着他,仿佛已痴痴地看了很久。
她披着薄薄的纱衣,云蓬蓬的漆黑发丝从背上滑落到胸前,支起的小臂愈如梨瓣一样白。帐内朦胧的光将她照得那般无瑕,隐绰间他望进松散的纱领里,却见一抹艳红的细绦仿佛陷雪般轻勒在她颈子上,一股莫可明说的媚气陡然冲进他五脏六腑之中,令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深而缓地呼出一口浊气。
可曾九偏偏伸臂偎过来,软若无骨般攀到他身上,凑到他唇边轻问:“你怎么不敢看我?”
周世明还未回她,她又缓缓摸上他胸口,小小声道:“你的心又跳得好快。”
周世明没有睁眼,半晌才淡淡道:“你好像很喜欢折磨我。”
曾九道:“折磨你?”
周世明叹道:“你明知道我行动不便,碰不了你,却偏偏要勾引我,这对一个男人来说,不正是一种很大的折磨?”
曾九忍不住笑了,故意道:“你胡说。我既没有给你看我,也没有给你摸我,这难道也算是勾引?”
周世明淡淡道:“像你这样的女人,莫说此时正躺在我怀里,缠在我身上,娇滴滴地叫着我,便穿得严严实实的对我笑一笑,便已经是勾引了。”
曾九软腻腻地嗯了一声,鼻息轻扑到他下巴上,细细娇央道:“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抬一抬手,抱一抱我?”
周世明道:“我不敢。”
曾九道:“咦?”
周世明道:“若是看你换衣裳都要挖眼睛,我不经你允许便去摸你,岂不要被砍断两只手?周某毕竟只有两条手臂,没有余裕的可砍。”
曾九笑成一团,不由捧住他的脸,咬唇柔声道:“我骗你的。我现在喜欢你喜欢的紧,绝不舍得砍掉你的手。昨晚就算……就算你偷偷看我,我也舍不得挖掉你的眼睛。那么你现在要不要抱一抱我?”
周世明道:“如果可以,我还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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