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令御膳房,选最新鲜肥美的牛羊肉,每两日一斤,给太皇太后稳稳当当地送过去,皇祖母要是闹小脾气,不愿意吃,就让太后宫中的狮子狗代劳。”
“那臭的、酸的、烂的、变质了的肉就别送了,孤还不至于短了皇祖母的餐食。”
“记得,肉生的送过去。”
“熟的狗吃了容易闹肚子,万一狮子狗病了,平白惹太后伤心,可就是孤的不是了。”
袁忠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下去,事情与他设想的,似乎远远不同。
是杜家舍弃了太后?
还是杜家投奔了新帝?
袁忠的眼中死灰一片,也顾不上假情假意地忧心太皇太后了。
陛下如此厌恶杜氏,却依然尊其为“太皇太后”!
甚至于太皇太后再怎么晚景凄凉,也有酒吃有肉喝,住着最豪华富丽的慈安殿!
被囚禁了还能喝肉吃酒,谁听了不道句潇洒快活!
倒是他自己,万一被下了诏狱,在那昏暗的、臭水沟似的脏乱环境,和老鼠同眠共食、烙红的铁块烫在脸上,沾了盐水酒水的鞭子抽打全身、腐烂的伤口长出肮脏恶心的白蛆……
想想都是一阵恶寒。
令人生生作呕。
“陛下。”袁忠痛哭流涕。
祁峟无视袁忠的哀鸣,只扭头看向小柚子,道:“袁忠,任你处置。”
他知道小柚子在还是不起眼的小太监的时候,被袁忠狠狠打压欺辱过。
现今他打算给小柚子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不过是太皇太后舍弃的走狗一条,不值得孤费心。”
“你看着办就行。”
小柚子满口应下,扭头就将人送去了大小太监集中居住的直房,吩咐道:“败落之犬,兄弟们好好伺候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把人折腾死了,就行。”
“咱家留他一条小命,好让锦衣卫的兄弟们方便办事。”
至于后续,小柚子不关心,祁峟更是不关心。
太皇太后祸乱朝政、为非作歹数年,慈安殿上上下下的宫人太监,招供者不可谓不多,真不差袁忠这一份口供。
只是,让罪魁祸首服罪,亲自承认错误,亲自在供词上签字画押,总归是大快人心的事。
私下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过是小小的出口恶气。
撕去他们丑陋的伪装,将他们的恶行公之于众,用他们扯了一辈子大旗的“祖宗之法、祖宗之礼、祖宗训斥”,狠狠地惩罚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才是最大快人心的事。
恐怕他们仰仗着至高权柄作威作福的时候,怎么也料不到,有朝一日,赖以仰仗的保护伞会化身最紧要的催命符,给予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京郊,地宫。
徐有钱率领十多个禁卫军,浑浑噩噩地走到了目的地。
望着高大巍峨的地面陵寝建筑群,徐有钱百感交集。
这么宏伟、壮阔、富丽堂皇的陵墓,是他们先皇的安息之地。
无数的农人徭役于此处泼洒汗水和血泪。
无数的税收、金银汇聚于此。
……
这里,是帝王的坟墓,是权势的禁地。
训练有素的军队严格镇守于此。
徐有钱不自觉地两股颤栗。
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无礼与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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