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会关心我有没有好好吃饭,关心我有没有好好休息,关心我的学习和社交。”
“嗯。”
“他除了有点爱吃醋外,都很好。”
“嗯……”
“可是,我不知道该把他介绍给谁认识。”
她没有家人,朋友,除了萧咲,她找不到人帮她参谋。
“嗯……”萧咲左胸处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呼吸变得不稳。
元满问:“你能帮我参考一下吗?”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五年,在第五年的最后一天,元满说她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她想要谈恋爱了。
萧咲停下了脚步,他站在石阶上,站在今夜,回望昨日无数个日夜,时间的风化作急湍的爱意汹涌澎湃,将他裹挟。
他听见自己干哑的声音:“你喜欢他吗?”
“喜欢。”
萧咲又问:“和他在一起,你开心吗?”
“开心的。”
那就是了,她喜欢,她开心就好。
萧咲的喘息有些发颤,他一边点头一边背着她继续迈步:“好……好……”
喷在他脖颈上的气息有些烫,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呼吸与寒气凝成的水雾还是什么蹭在他的耳畔。
“可我……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跟我交往。”元满的声音有些含糊,她拿出手机。“我现在给他打一个电话,好吗?”
萧咲站定身子,保持着微微曲腰的姿势:“好。”
他们贴的很近,呼吸心跳还有体温,电话那头传来等待接通的铃声。
萧咲慢慢闭上了眼睛,那个雪天许下的愿望即将要应验了,她遇到了一个对她好,让她开心的人,最重要的是,她喜欢。
晚风在他心口穿梭,一阵阵地发麻。那种感触愈来愈强烈,仿佛不是心理的投射,而是真实发生在生理上的震动。
元满的手探进他的外套里,从他左心口的里袋里拿出他正在震动的手机。
他有些发懵地睁开眼睛,看见亮起的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满满。
电话被元满接通放在他的耳边,因为两部手机隔得太近,声音在此间传输发出刺耳的啸鸣声。元满略带哭腔的声音被夹在其中,可他缺一字一句听得无比真切。
“喂?萧咲……我喜欢你,我想问,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在元满这二十叁年的人生里,她一直在被抛弃。所以,她逃避,隐藏,沉默,冷淡。她害怕面对,害怕结束,害怕幸福在须臾间将她舍弃。她抗拒一切关系的开始,她从不伸手,从不期望。
可这次,她主动开口,真诚地向他请求一段关系的开始。
萧咲依旧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他的喉头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些年,他努力克制自己的爱意,忍耐自己的欲望。他逶迤的心事,他言不由衷的眼神,他羞于露齿的爱意,可他把她养得很好,也教得很好。他低着头,在今天猛然意识到,他是胆小鬼,他的满满比他要更加勇敢。
痛苦无法击溃一个本就破碎的人,但爱会,今夜她的爱比万物壮观,萧咲张开嘴嚎啕大哭起来。
元满抬起手托着他的下巴,嘴唇贴在他的脸颊上,任凭彼此的眼泪濡湿对方。
“萧咲,好吗?”
“萧咲,你愿意吗?”
眼泪决堤,萧咲一边大哭一边点头,她不知道,他的心早在过往无数个日夜向她投诚。
零点的山顶,能看到远方的烟花,萧咲哭得止不住,元满只能主动凑上去吻他。灵魂透光,欲望潮湿,博尔赫斯说,爱上一个人就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信奉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明。
他的虔诚终被聆听,他的愿望得以应验,爱如神明,而他所信奉的神明已有了具象,从今往后,他全部的忠诚与爱意全部与她一人。
这是他们一起看的第叁次日出。
可这次他们俩,谁都没有去看太阳。
元满将唇贴在他的脸颊上,声音很轻:“笑笑,日出未必意味着光明,只有我们都醒着,才是真正的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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