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谢白鹭醒过来时很茫然,她记得她是在床上睡着的,可这会儿她睁眼时出租屋那灰蒙蒙的天花板没了,映入瞳孔中的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身下是硬邦邦的泥地,空气中传来青草香,以及……浓郁的血腥气。
谢白鹭呆怔了会儿,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她微微蜷缩的手指能感觉到泥土的粗糙,呼吸间脐下一处一阵阵发疼,嘴里还有苦涩的铁锈味。
她慢慢坐起来,没留手掐了自己手背一下,尖锐的疼痛令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她这是……穿越了?
谢白鹭很想弄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落到这境地,但此时的环境不允许。在她坐起来之后,她才终于意识到,那浓郁的血腥味实际上来自周边散落的尸体,她正坐在尸体堆里。
谢白鹭瞳孔一缩,浑身肌肉因恐惧而僵直。她缓缓低头,看到自己一身淡蓝古装衣裙,那双嫩白的手也不是她原装的。
她似乎是魂穿,而她穿的这人,多半是跟周围这些尸体一样早死了,她是借尸还魂。
谢白鹭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这身体的记忆,她不知此人是谁,也不知这是什么背景,更不知原身为什么会死在这地方。
这时,前方忽然落下一道人影,她怔怔看去,因正对阳光而没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只知那大约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着红到刺眼的衣服,手中垂握着一柄锋利长剑。
男人持剑的手微微一震,剑上便有什么东西四散,其中一滴正正落在谢白鹭脸上,她反应慢了半拍伸手擦了擦放到眼前一看,暗红色的血液粘在她指尖,血腥气争前恐后涌入鼻腔,她这才意识到,那男人抖落的是剑上的血。
谢白鹭一个激灵,彻底从好像隔着一层什么的迷惘中清醒过来。
危险!这个男人多半是制造这一地尸体的人,而他这会儿是见她没死冲她来的!
有剑、古装,是武侠世界?不对,刚刚此人是从天上落下来的,也很有可能是仙侠世界。
谢白鹭一时间很后悔刚刚怎么就不能躺着不动装死,但那会儿她刚醒来,又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哪可能预料到动一动就有生命危险?况且,谁知道眼前人会不会补刀确认所有人都死透了?
谢白鹭停止内耗,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企图寻到一线生机。
男人定定看了谢白鹭两眼,像是在辨认着什么,随即轻笑道:“还以为我记错了,先前你确实被我杀了。”
谢白鹭:“……!”
这时恰好一片白云遮住了头顶的阳光,她终于得以看清楚眼前男人的样貌。
他看起来极其年轻,也极其英俊,一双黑眸狭长锋锐,长眉轻佻地微抬,显出几分漫不经心来。可偏偏他此刻口中谈论的是“杀人”而非“天气”,这种散漫冷漠便成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残酷。
男人手腕微动,长剑随着他的动作而微颤,他饶有兴致地笑道:“是有什么
起死回生(),抑或装死的法宝么?有意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再让我看一次可好?”
谢白鹭惊得慌忙喊道:“等等……不是,我没有法宝!”
法宝什么的……看来这里是高危的修真仙侠世界,眼前这人看她死了又活,还想再杀她一次!
男人却不听谢白鹭的话,手腕一动便要下杀手。
谢白鹭急忙道:“真的不是法宝,我是……夺舍!”
听到夺舍二字,男人眉头一挑,停下了动作。
见争取到了一丝生机,谢白鹭连忙道:“前辈,我刚到这身体里,我不认识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也不认识您,您放过我也不用担心我泄露什么。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您就放了我吧,我保证今后绝不出现在您面前。”
她没有原身的记忆,也没有自保的本事,只能靠着自曝“夺舍”来争取一线生机。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穿越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死了能不能回去,在一切都不明了的情况下,她得先保住小命再说别的!
男人望着狼狈坐在地上的女子,她发髻早已散开,黑色长发披散下来,衬得她一张小脸楚楚可怜。他记性很好,记得这个女修应该是混在夺宝修士里趁机寻仇的,先前看他的眼神像是要生撕了他。
而这会儿,她眼神清澈里带着茫然与恐惧,确实与先前的女修并不相同。然而,若真是夺舍,又是哪来的茫然?她就像是常年生活在四季如春之地的白兔,被用乾坤大法突兀带到冰天雪地,恐惧又不知所措。
他颇为耐心地问道:“我从来只听说,还从未见过夺舍法门,跟我说说你是如何做到的?”
谢白鹭:“……”
她怎么做到的?她瞎编的!
她不敢让眼前的男人多等,只能边想边编:“我先前无意间闯进一个秘境,里面有一位早年陨落但留下一丝魂魄的前辈,他说跟我有缘,就送了我一份机缘,可以助我死后夺舍一次。”
但她紧接着又说:“您要是对此有兴趣,我可以带您去找那位前辈。”
谢白鹭没继承记忆,什么都不知道,见他对“夺舍”感兴趣,只能大着胆子随便编一下拖延时间,不然她怕以眼前之人表现出来的残忍,她要是说自己还能再夺舍,他会杀了她让她再做一次给他看,她要是光说自己没机会再夺舍了,他也会立即失去兴趣杀了她。
看看这周围的尸体,她可不敢赌他的善心,只能施展拖延大法。
男人垂眸盯着谢白鹭,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话,忽而抬起未持剑的那只手点了点她身后:“把那鼎拿来给我。”
谢白鹭也不怕对方是在转移她注意力,她一个什么自保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他随随便便都能杀了她,因而他一指她就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果真躺着个沾泥的小鼎,不过巴掌大小。
她捂着一直在疼的腹部起身,慢慢走向那只小鼎,捡起后刚转身要走回去,却惊觉那男人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惊得她往后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到地上去。
男人神情里带
() 着点儿愉悦:“看来你果真不知这是什么。”
谢白鹭低头看着手中的小鼎,这鼎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鼎身上有五个凹陷的空位,其中两个镶嵌了两块灰扑扑的石头,另外三个位置是空的。
她抬头看向男人,露出小心翼翼的笑容:“前辈,我真的没有骗您,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叫前辈,我是凌家凌凇。”男人突然道。
谢白鹭见他自报姓名来历,心想他是不是不打算杀她了?不然谁会跟死人说名字?
她赶紧恭敬道:“前……凌公子,晚辈谢白鹭,只是个无名小卒。”
凌凇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是在盯着谢白鹭,又像是在思索,他的声音轻快,像是闲聊般道:“不认识五星鼎,也不知道我,你是哪个犄角疙瘩来的?”
谢白鹭闻言一惊,刚刚冒头的喜悦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他才不是自报来历,他是在试探她!
谢白鹭正要自认来自穷乡僻壤,凌凇却像是失去了兴致般垂下眉头道:“算了,不重要。”
这一刻谢白鹭的心脏在惊停一瞬后疯狂跳动,果然他还是要杀她!可要是连夺舍都不能引起他兴趣,她还有什么倚仗?说她其实是来自未来,给他讲飞机高铁人人平等杀人犯法吗?!
临死前的这一刻,谢白鹭一边祈祷自己只是做了个过于真实的噩梦,等死了梦醒,她就能回到她那虽小却温馨安全的出租屋去,一边转头就跑。
不管跑不跑得掉,总不能真站着等死吧!
就在谢白鹭感受到身后宛若实质的杀意心中绝望之际,一声暴喝由远处响起,等声音落下时已到了近处。
“凌凇小儿!杀我门人,你找死!”
凌凇本要刺向谢白鹭的长剑蓦地反手往后,挡住了对方来势汹汹的一击。他后背灵力暴涨,震开来人的同时,跃上天空,而来人紧跟而去。
谢白鹭愣了愣才意识到,她暂时得救了。新来的人她都没看清楚是什么人,但对方语气这么嚣张,多半是个大能,又是为门人而来,那她这身体有没有可能恰好就是对方的门人呢?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