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捧场地点点头,这么说完,领导却内心纠结着什么,推了推眼镜沉默半晌。
下楼梯的时候,他主动道:“我听说贵司在筹备慈善基金会,面对学生群体提供帮助?”
秘书解答:“对,我们意定与国内的高校合作,鼓励一些有困难的学生继续做科研。”
“要本科啊?”领导意识到重点,没有再多说,将话题岔到实验室上。
各自客客气气地聊着,他们走到一楼,有个清瘦的男生正穿过建筑中庭。
最近天气恶劣,行政楼把前后两扇大门掩上了,推开的时候有些沉,需要花点力气。
男生用瘦弱的肩膀顶了顶,有些缓慢地借力打开门,继而被西北风吹得下意识后退。
但他没有躲回屋子,硬着头皮往前。
冬日里天黑得早,这会儿已经漆黑一片,校门口都是家长在接小孩,差不多快散光了。
男生没有任何停顿和寻找,独自走往站台,背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他就是纪弥。”领导笑着说,“跑得太快了,都没注意到我们。”
秘书道:“居然还是个小帅哥,不过看着还没怎么抽条,初三的男生应该有些结实了吧?”
“他家条件有点复杂。”领导遗憾,“青春期比较敏感,老师的帮助有限,他过得不容易。”
言外之意,由于家境艰难,以至于纪弥会是这样。
“我们有贫困补助和奖学金,这些每学期能给到他,但我们想再贴一点,他都不肯收,算是性格要强吧,读书和生活都这样。”
纪弥的反应很好理解,老师贴的都是自身工资,辛苦上班攒的积蓄,身为学生已经懂事,不愿意让人做这种付出。
听到领导的解释,秘书跟着叹了口气。
而贺景延没有吭声,但因为这几l句话,终于转着眼珠,认真看了眼纪弥离开的方向。
可惜那里孤零零树着一排路灯,已经彻底不见人影。
那个纪弥长什么样来着?
贺景延刚才没怎么留意,现在脑海里印象不深。
思索片刻,只记得对方眼睛清澈,身形如同一株青竹,挺拔却又纤细,甚至给人一种会被狂风折断的错觉。
收回视线后,贺景延便坐到车上。
司机弯腰替他关门,沿着来的路线开往酒店,与纪弥完全是两个方向。
本以为两人是萍水相逢,一个只顾赶路,一个漫不经心,贺景延傲慢地没有当回事。
彼此擦肩而过,难不成要他找上门当大善人?资助对方上学?还给人家添衣服买书包?
这个念头只是闪过一瞬,还没有任何细究,贺景延便觉得荒谬。
他扯了扯嘴角,洗漱完就安然入睡,不准备把今天的见闻挂在心上。
但是没过半周,他居然和纪弥巧合地遇到了。
学校出了实验室的购买方案,舅舅胃溃疡没痊愈,贺景延只能代替他去把关。
大清早的在会议室杵着,结束后赶上学生早操。
前阵子的冰和雪都化完了,今天气温没到零下,学生们需要去跑圈。
贺景延蔫儿坏,在哀嚎声里幸灾乐祸,往人堆里多看好几l眼。
紧接着,他听到有男生在低声聊天。
“你真的把纸条贴他身上了啊?好牛逼,他没发现么?”
“我就拍了下纪弥的背,他以为我在打招呼,还朝我笑了一下哈哈哈。”
“这样不太好吧?老师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他平时装得谦虚,实际没少出风头,昨天还上广播呢……就帮他把回头率变得更高一点,我们这是满足他的爱好啊。”
“你别盯着他看了,草,他好像察觉到了一点,周围都在瞧他……”
循着他们偷偷打量的目光,贺景延略微停步,撩起眼帘望了过去。
尽管他自认对人印象模糊,在熙熙攘攘的学生群里,却一眼就把纪弥挑了出来。
纪弥走路姿态很端正,背脊挺直步伐适当,头发软软地垂落。
中途好奇地侧过脸,贺景延跟在他身后,可以瞧见他青涩的脸颊有些苍白。
纪弥看起来不情愿跑操,情绪有些沮丧和失落,并且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他同学貌似在观察自己。
犹疑之际,他在集体中显得有些怯,默默地抿起嘴唇,把脑袋埋得更低。
身边有同学想上前提醒,却被朋友拦住,生怕这举动会得罪了其他人,引来一身麻烦。
贺景延平静地看着,不禁加快步伐,从拥挤人流中径自走过。
因为他个子高大,长得英俊,打扮得俨然不是本校学生,已经吸引了一群学生的目光。
但他不以为意,或者说,在其余人的讨论和观察里,眼神没有任何偏移,固定在那道青竹般的背影。
与纪弥还差半步的距离,他散漫地抬起手,利落撕下纸条,又塞进大衣口袋。
几l乎是同一秒,纪弥感觉到动静,疑惑地慢下脚步,朝贺景延看了过去。
“请问你是找我吗?”纪弥有些惊讶,礼貌又疏离地问。
贺景延看着那双眼睛,开口时终究没有否认。
他通知:“纪弥同学,今天别跑操了,老师那边我会去说明,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聊聊。”
胡编以后,贺景延才开始后悔,自己和这初中生能有什么事?
纪弥得知可以不跑操,漂亮的眼睛亮了亮,被许多人偷看的慌张也抛到脑后。
“噢,好的。”纪弥半信半疑地说。
年幼就需要自力更生,他对陌生人有些警惕,好在这里是学校,感觉到任何危险都可以逃跑。
他提问:“你是谁呀,为什么知道我名字,那我们聊什么?”
这下被彻底架上了,贺景延右手揣在口袋里,将那张纸条用力地揉碎。
想了小半天怎么圆谎,他只能憋出一句:“昨天看你书包旧了,我想给你买一只新的。”
说完自己都嫌生硬,贺大少爷咬咬牙,忍辱负重地补充语气:“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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