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慕悦的世界里,这个他们是被框定了范围的,特指那些生活在妓院里的人们。也许有男人,也许有女人。他们无一例外地催成了少女如今的世界观——以服务男性性欲为终生使命的观念。
穿什么、说什么、做什么都要被拎到男人们的眼里过一遍才算合格。
她当然清楚,不是所有的阿姨都喜欢喝酒,有些人酒量不好,喝两杯下去就不省人事。这样有好处,好处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完全不清楚;这样也有坏处,坏处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完全不清楚。有人从此一病不起,有人沾染上不该沾的东西。
但还是要喝的。那可是用钱买了你命的客人,别说几杯酒了,就是让喝尿咽屎,也没几个有骨气能真正拒绝的。
所以慕悦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周野今天带酒回来,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我可以改的。”少女愣愣地看着他,用没见识的小脑瓜反复琢磨了好几遍,也没想通他脸上为什么会突然挂这样的神情。那模样写满了不理解,甚至是有些吃惊和害怕的,嘴唇开合了半分钟也没能丢出可以说的。
“没有。”他遂即低下头,将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凳子拉开,心不在焉地用食指把易拉罐拉开,往喉咙里倒了几口后,催促道,“坐吧,时间不早了,肚子也饿,我们先把饭吃完。”
你知道实际上今天周野是很开心的。尽管他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也许是因为自己多了一位家人,也许是因为自己昨天见义勇为了,也许是因为自己找到了个干净漂亮的姑娘当短期的性伴侣,也许是因为自己获得眼前的这一切全不费工夫。
可当他触及少女胆怯、紧张的神色,看着她和自己待在一块儿的时候要无时无刻地察言观色,观察他是否开心,甚至肯慷慨地用所有能交出来的性资源跟他换那些在他看来不痛不痒的好处时,脸上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丫头,既然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就不要再用他们教你的方式生活,要学着融入现在的环境。”他说着说着,用筷子点了点手边的海蜇丝,介绍道,“尝尝这个。我以前在东北那边都没吃过,还是来到这边才喜欢上的。”
海蜇丝透明的,看起来像塑料软管,又或者某种新奇的玻璃制品。少女没见过,有些好奇,又不敢问,所以躲在碗里偷看了好一会儿才能伸手捏起筷子,去袋子里夹裹了辣油的透明粉丝。
吃起来挺奇怪的,硬硬脆脆的,扮了一点辣,但不令人上火,更不会辣得她舌头痛。
是一顿极好的饭菜,她只在一些阿姨准备“消失”的时候得到过这种优待。
所以嘴里的食物越嚼越嚼不下去了。慕悦忽然抿着唇看他,眼眶跟着红,可望见他脸上从刚才开始就不能接受自己的表情,又怕他觉得自己哭哭啼啼,烦,便埋下头用筷子扒碗里的煮菜,躲着视线。
谁知道没忍几秒,咸味儿的泪珠便直勾勾掉进还泛着热气儿的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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