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繁步步紧逼。
明明是春寒料峭,黄金凤额角却有冷汗冒出。
黄金凤感觉脑子嗡嗡的响,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做代孕这么多年,黄金凤早已自行洗脑成功,将自己的行为合理化。
可是今天夏木繁有理有据、环环相扣,一步步摧垮了她的意志。原来这么多年来,她所做的一切,不仅对己不利,对别人也有害。
是啊,她帮刘天华生了两个孩子,却被人抢了去。当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港城,刘天华的妻子用那傲慢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是一只趴在地上任人踩踏的蝼蚁。
刘天华的妻子说:“我会善待两个孩子,你不要再纠缠。”
昔日和她恩爱缠绵的刘天华说:“再敢纠缠,就报警将你驱逐出港。”
透过这两人的身影,黄金凤看到了他们背后那豪华别墅的围墙。围墙里面绿树成荫,繁花似锦,有潺潺流水汇入花园的水池里。那栋白色的三层小楼看着精致无比,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别墅里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
那是一个和黄金凤完全不同的世界。
就是这个世界,残酷的剥削着她。
他们有钱,所以可以租用她的身体、抢走她的孩子,最后还要残忍践踏她的灵魂。
那个时候,黄金凤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也会爬到和他们一样高的程度。
黄金凤憋着这一口气,开始了她的创业计划。
既然50万可以买一个女孩,100万可以买一个男孩,那为什么不把这么赚钱的生意做起来?反正港城钱多,内地人多。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黄金凤再一次来到港城,与刘天华见面,提出合作。
由刘天华介绍有需求的港城富商,而黄金凤则负责在内地开公司,物色单纯女孩,将她们带到深市,为那些愿意花钱请人代孕的富商生儿育女。
这些年来,黄金凤生意越做越大。一开始她还信守承诺,足额支付报酬,在意那些女孩的居住环境、身体健康,到后面黄金凤有钱了,渐渐的也开始用一种俯视的态度看着这些短时间内想要赚到一大笔钱的穷苦女孩,她的轻慢态度自然也被底下管理人员感受到,开始悄悄苛扣、欺负代孕女孩。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层层剥削,最后落到代孕女孩身上的钱少之又少,她们的生存环境也越来越差。
这才有了樊灵薇、舒兰的悲剧。
怎么就成了这样子呢?
往事历历在目,可是黄金凤已经把曾经的苦痛丢在脑后,成为了和刘天华妻子一样的人。
夏木繁的话将黄金凤拉回了现实,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与先前的理想根本就是两回事。
黄金凤终于低下了她那不可一世的头颅,看着一直蹲在膝盖上舔着她手背的大白猫,沉默不语。
她十月怀胎的两个孩子叫别人做妈妈。
她最在
意的母亲去世了。
她还剩下什么?
只有这一只大白猫罢了。
哦,不对,就连这只大白猫她也留不住。
黄金凤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透着一种别样的凄凉:“辛辛苦苦一场忙,全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夏木繁趁机提问:“你为谁做了嫁衣裳?”
黄金凤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夏木繁:“如果你辛苦做了一件新衣服,却被别人夺了去,你怎么办?”
夏木繁毫不犹豫的回答:“抢过来,撕碎了它!”
听到夏木繁的话,黄金凤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笑得喘不上气来。等她终于笑够了,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你说的对,那就撕碎了它吧!”
黄金凤看向一直在低头做笔录的冯晓玉,再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夏木繁:“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这些事业女性,能够上班挣钱,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肆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黄金凤也并不想得到谁的支持或者鼓励,只是单纯倾诉着自己的内心所想。
“可是我没有机会读很多书,家里也很穷,帮不了我,我什么也不懂,来到那个热闹繁华的城市,我一下子就迷了眼,一心只想着多赚钱,赚好多好多钱。我生了两个孩子,却拱手让给了刘天华和她妻子;我开了一间公司,去养活了底下一大堆蛀虫。现在我被抓起来了,公司也查封了,恐怕……很多人坐不住了吧?”
“既然要死,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说完这句话,黄金凤的眼睛里,闪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夏警官,你帮我养如意,我送你一场功劳,这样我们两不相欠。”
夏木繁与龚卫国对视一眼,两个人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有些加快。
太好了,那条邪恶的产业链背后的保护伞,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上午的审讯进行了五六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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