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往的高级购物中心,俞夕很少有机会来。这是全城最好的商场,出入这里的非富即贵。
西装店的经理一早就等在门口,远远地看见顾北陆下了车,就热情迎了上去。
“顾总,欢迎光临,您可是好久没来了。”
顾北陆拉着俞夕的手:“这是我老婆俞夕,他要买几身西服。”
商店经理立马拍起了彩虹屁,什么惊为天人国色生香之类的庸俗形容都用了一遍,把俞夕听得脚趾直抠地。
*
同一时间,钱家客厅里,钱大财听完秘书的汇报后,气得砸了茶杯。
“废物!一群废物!这点事都他妈的做不好!”
他这两年一直想跟顾家谈联姻,奈何顾家现在的掌权人油盐不进,对他们家根本不屑一顾。但他们的资金链已经断了,实在需要一笔资金救急。
他知道顾氏最看重名声,于是费尽心思布了局,还花了重金找了黑客,好不容易弄到的监控录像,想着可以匿名敲一笔钱,现在完全砸手里了。
顾北陆一宣布结婚,这个监控录像对顾氏就起不到任何威胁的作用了。不仅如此,顾氏还在追查那晚系统被入侵的事,万一查到他们头上,那就真是吃不完兜着走了。
保姆在打扫着地上的碎片,钱夫人在一旁责备着他:“事情都这样了,你骂骂咧咧的有什么用?我早就让你不要这么做,这样太冒险了。”
钱大财本来就在气头上,听见这种话无疑是给他火上浇油:“那你说怎么办?等着破产吗?坐牢吗?”
“好了好了,我就是让你冷静,我们一起想想办法。”钱夫人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秘书,“之前我们让你去查顾北陆的喜好,你不是说他不近美色,也没有成家的打算吗?怎么突然就宣布结婚了?”
“老爷,夫人,你们消消气,我还有个好消息。”秘书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刚刚有人看见顾总带着新婚夫人去商场了。”
钱夫人着急问:“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钱大财不耐烦道:“你别打岔,快说!”
秘书说:“是……俞夕。”
“什么?!”钱大财震惊得差点又把手边的茶壶打翻。
钱夫人也一脸不可思议:“你消息可靠吗?真的是俞夕?”
秘书肯定道:“我核实过了才敢告诉你们的。”
“我就说,那监控视频里的背影,怎么看的那么眼熟!”
钱夫人扶额,“原来是俞夕!他顾北陆喜欢这样的?眼光也不怎样嘛,小家子气,哪点比得上我们儿子了?”
这边钱夫人还在念叨中,钱大财却突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好!好!好!真是天不绝我老钱家!”
钱夫人鄙夷地看向他:“你脑子坏掉了?好什么好?他
() 又不是钱家人了,要是早两年知道顾北陆喜欢这样的,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走。”
钱大财看上去信心十足:“你懂什么?只要我们曾经养过他,在顾家面前,就是他的父母。”
钱夫人翻了个白眼:“养过他?是没错,但你别忘了他当初离开我们的时候有多绝决。你以为他现在还会认我们吗?”
钱大财摆了摆手:“你以为顾北陆为什么跟他结婚?”
钱夫人正想不通这个问题:“为什么?”
“肯定是发现被下套了,知道有人会拿着录像要挟他,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婚结了再说。”钱大财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你想想,就算他一时间精虫上脑,包养在身边给点钱就好了,为什么要非要冒这么大的险结婚?”
钱夫人缓了缓,不太确定地问:“你是说,姓顾的是迫不得已跟他结的婚?”
钱大财心中得意地打着算盘:“他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要想在顾家过得好,还不得靠我们。我们跟顾家现在是亲家了,你说这是不是因祸得福?”
*
傍晚,慈善宴会现场。
整个宴会厅被精心布置得熠熠生辉,今天来参加这个晚宴的,都是商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顾北陆向来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以往都是派公司副总代为参加。
但今天到场后,人们才惊讶地发现,顾总不仅亲自来了,还带来了新婚伴侣。
两人手挽手走进会场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顾北陆单身那么多年,大家都在猜测,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进得了顾家的门。今天一见,果然个气质出挑的美人。再一听说还是个名校的在读大学生,纷纷赞叹跟顾总天造地设。
宴会厅里的人越来越多,趁着顾北陆跟合作伙伴谈事情的空隙,俞夕去了一趟洗手间。这里的构造太过于复杂,俞夕出来后迷了路,走到了一个大露台上。
露台看出去的景色很美,圆月已经挂在了天上,俞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当他转身想回大厅时,看见了两副熟悉又讨厌的面孔。
钱家夫妇朝他走来,一脸惊喜道:“夕夕,真的是你啊?都长这么大了!”
俞夕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钱夫人热情地靠近他:“夕夕,这么久了,你怎么都没回家看过爸爸妈妈,你知道我们多想你吗?”
一些让人害怕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俞夕警觉地拉开距离:“钱总,钱夫人,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钱夫人也不介意他疏离的态度,自顾自地热情着:“夕夕,你搬出去独立生活我们能理解,但我们好歹也是亲人一场,你现在有出息了,我们打心底为你高兴。”
俞夕很清楚他们的来意,并不想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而在钱大财眼里,他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他们的模样。如果是在以前,他的养子敢用这样的态度对他,他早就一个大嘴巴子过去了。但现如今他不得不先收起脾气
,换了一种语气。
“俞夕,你现在飞上枝头了,但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不懂。你以为顾家这种豪门是吃素的吗?如果你没有像样的娘家人给你撑腰,会被他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钱夫人在一旁频频点头,连声附和道:“是啊是啊,这种事情我们见得多了,豪门婚姻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即使我们从前让你受过委屈,但你到底还是我们养大的孩子,只有我们最心疼你。你现在的婆家,他们选中你,就是看你单纯好拿捏。但是孩子你别担心啊,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
她说得声情并茂,还拿出手帕抹了抹空气一般的眼泪。
但他们说的越多,俞夕对当年的记忆就越清晰,胸腔里泛起一阵阵恶心。
“我不需要你们的心疼和保护,我要回去了。”
他忍着不适想从一旁绕过去,却被钱大财一把拉住了胳膊。
一瞬间,俞夕像触电似地甩开了他的手,眼中尽是防备。当时是怎么被这个酒鬼殴打的,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
钱大财似乎被这个举动刺激到,脾气再没法控制,心思也懒得装了:“俞夕,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怎么说我们都对你有养育之恩,你现在报答我们是天经地义。”
在他眼里,俞夕还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孩,只要被唬一唬就不敢再吱声。
“老钱,你别吓到孩子。”钱夫人赶紧找补,“夕夕啊,你别怪他,你爸爸他这个人的臭脾气你知道的,他的意思是,我们都是一家人,平时在家闹一闹就好,不要闹来外边让人看了笑话。”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看着他们演的戏,俞夕实在忍不住了。
“一家人?”他没想到钱家夫妇脸皮能这么厚,“我吃过你们家几年饭不错,但这些我都还清了。在我十六岁,高烧到肺炎,差点死在医院门口的那个冬天,我就还清了。这不是我说的,是你们合约上写的。”
当时他带病终于拍完了广告,却没有人送他去医院,而是把他丢在了拍摄地点。
他今天的自由,是用半条命换来的。
“夕夕,我们当时真的不知道他们剧组这么不负责任,如果我们知道,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钱夫人避重就轻地想跳过这个话题时,被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
“老婆,有人找你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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