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顾金水吃了早饭,梁颖今日是夜班,可以带孩子,他便放心地带了钱跟票子出门了。
赶了一大早,一路颠颠簸簸地到了北臧村,人还没走进关大爷家,就听得里面一把熟悉的声音。
“大爷,您这是好东西啊。”
翡翠鼻烟壶油光发亮,那上面遍雕细花,只一看,便是瞎子也能看出是好东西了。
顾金水心里一咯噔,快走几步。
关大爷堂屋里坐着的可不就是宋建设。
“是你!”顾金水脸色不大好看。
关大爷嘴里抽着旱烟,布满沟沟壑壑的脸上有些尴尬,但很快掩饰过去。
“你们认识?”
“可不是认识,这我一个院子里的兄弟。”
宋建设放下鼻烟壶,很是亲热地对顾金水笑了下,瞧见顾金水臭着脸,心里更加快意。
他跑这回可算没跑错,瞧顾金水这模样,这鼻烟壶肯定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顾金水眼神跟刀子似的看他。
“你这该不会是狗成精了吧,鼻子这么灵,都跟到这里来了。”
宋建设也不恼,人家做出很是宽和的模样:“金水,你这话就没意思了,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消息,这好东西,人人有机会弄到手啊,是不是,大爷?”
宋建设看向关大爷。
关大爷咳嗽一声,他拿烟杆子敲了敲桌子,道:“我跟你们也不认识,这东西出给谁都一样,我只看钱,谁出的钱多就归谁。”
顾金水心里就暗道了声糟糕。
有宋建设在,关大爷只怕要价不低。
果然。
关大爷就说起这东西的来历,说是他太爷爷那辈子的东西,他太爷爷那时候是三品大员,官职不小,家里古董珍玩海了去了,这么个翡翠鼻烟壶那会子都是掏了三百两银子实打实买过来的。
那会子都值三百两,现在的价格就更不必说。
何况这翡翠的水头那叫一个油润,光是这料子就不便宜。
“大爷,您就说这东西至少多少钱才能买下来?”
宋建设催促问道。
关大爷沉默片刻,调整了下坐姿,道:“至少一千二!”
一千二?!
宋建设跟顾金水心里都在骂娘!
东西值这个钱吗?
值!
但问题是这价格太贵了,超出他们的预期。
“你们也别嫌贵,”关大爷似乎有些尴尬,他拿起桌上的粗瓷茶碗喝了口水,“要不是实在没法,这东西我都不想卖,这玩意要是留着,将来不定值多少钱。”
“是,我也知道您是忍痛割爱,您这价是实在价。”
顾金水搭了一句,“但这么多钱,眼下我身上也没带啊,要不,您给我机会回家拿去。”
“诶,怎么成了你的了,我没说不买啊!”
宋建设本来还在犹豫,一听顾金水这话,顿时着急了,赶紧也跟着表态,“大爷,就一千二,不二价啊!”
“成,你们都想要,就看你们谁先把钱拿来,谁先把钱送到,我就卖给谁。”
关大爷悄悄松了口气,说道。
宋建设忙问道:“那没钱,用小黄鱼成不成?”
小黄鱼?
顾金水忍不住瞥了宋建设一眼。
宋建设毫无察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关大爷。
关大爷愣了下,点头:“也成。”
顾金水跟宋建设就这么跟关大爷说定,两人从里面出来,顾金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了一根,吹了一口,“成啊,建设,你们老宋家还挺有家底,还有小黄鱼呢。”
“谁祖上没留点儿东西下来。”
宋建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倒是你金水挺能挣钱的,一千二现钱,你挺有能耐的啊。”
顾金水跟他对视一眼,两人视线里都有火药味,都赶紧紧赶慢赶回家去。
“老伴儿,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厚道?”
关大娘掀起帘子,从屋里出来,局促地搓着腰间的围裙。
关大爷道:“有什么不厚道的,咱们也没答应只卖给他,何况这买卖的事,也是你情我愿,我也没刁难他,他要是把钱先拿来,我不还是卖给他。”
他见老婆子不说话,只低着头,就知道老婆子心里过不去。
关大爷摆摆手,“行了,这事你甭管,你当人家吃亏,这一千二买回去,人家找个卖主,回头一下能挣好几百,要不是实在没法子,打死我也不卖这东西。”
都说买的不如卖的精。
关大爷卖家当这么多年,早已卖出有门道,每样东西多少利润,他心里有数。
他本来想着这东西好,要是留着传家,怎么也能保子孙几代富贵。
但眼下火烧眉毛,也顾不得那没影的子孙了。
一想到大丫的亲事,关大爷嘴上不说,嘴里早已长了几个烂钉。
顾金水来去匆匆,去了半日又回来。
晌午这会子,梁颖在家里做了炸酱面,见闺女嘴馋喂了几口,正吃着,就听得脚步声,紧接着顾金水就顶着一脑门子的汗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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