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室文虽然年纪大,可毕竟没干什么粗活,穿的又体面,看上去人模狗样,那林凤仙穿的是老花褂子,黑粗布裤子,一双鞋子都穿的掉底了。
这两人搁在一块,谁能想到是夫妻。
“我去跟那王八蛋,你叫人继续盯着这里,看看还有没有别人过来。”顾金水很是谨慎,侧过头对豆子吩咐道。
他手插兜里,不动声色地跟上陈室文。
陈室文这去的方向估计是回家,马路上车水马龙,顾金水知道陈室文家在哪儿,因此并不担心丢了,不远不近地跟着,还顺路买了瓶汽水。
这任凭谁来看,都猜不出他在跟人。
“金水。”
顾金水靠着红绿灯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拍了一下。
他身体一僵,手下意思地摸到口袋里的刀子。
“是我,严韧。”严韧走上前来,瞧见红灯变绿了,冲前面扬了扬,“咱边走边说。”
顾金水看到是他,松口气,放开手里的刀子,跟着他走了几步上前,瞥了眼前面的陈室文,见到没跟丢这才回过头,“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你大概一个目的。”
严韧穿着便服,但他人高马大,长得又精神,实在亮眼得很,得亏带了一顶鸭舌帽,遮了下。
他伸手扒开人流,道:“银星这几日都没找我,我去你们大院,正好赶上那宋美跟我说银星出事了。”
顾金水眼角抽了抽,“那女人嘴里没好话吧。”
这要不是宋美是女的,他都想套麻袋打一顿了,都要结婚的人了嘴巴还那么欠。
严韧笑了下,意思很明显,他道:“我想银星肯定是不想让我知道这事,所以我就调查了下情况,然后发现那个女人跟这个男人是夫妻关系。”
“这男的之前是银星相亲对象。”
顾金水不知道严韧了不了解,但他没打算在这件事瞒着严韧,这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后来我们发现那男的在云南插队的时候已经结婚有老婆孩子了,就吹了,原本这事都已经了结了,不知道这男的怎么回事,又跳出来搞事。”
严韧站住脚步,他眉头微皱,“什么时候吹的?”
“半年多了吧。”顾金水道:“这要不是突然出这事,我们都想不起这人来。”
严韧跟顾金水盯着陈室文回了家。
他进去后就没再出来,顾金水琢磨着盯下去也出不了什么结果,就招呼严韧去吃饭。
严韧搅拌着面,却没什么食欲,他放下筷子,道:“我总觉得这事没有单纯只是报复这么简单,我看过那女人户口迁到北京的时候,是过年的时候,要是想报复,那个时候就该报复了,没必
要拖到现在。”
“那你有什么想法?”
顾金水道:“这事要是拖下去,对银星可不利,我想赶紧先还了银星的清白再说。”
他也知道这事有古怪,无缘无故的,若只是为了报复,那女人也太下本钱了,都故意吃错药了。
“你说得对。”严韧道:“你也先别跟银星说我知道这件事,我回头去继续查查看,你那边打算怎么做?”
“我这边。”
顾金水唇角冷笑,他道:“我不打算怎么办,就打算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严韧不解,顾金水凑过去,低声说了自己的主意,严韧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点头道:“这主意好,用不用我帮忙?”
顾金水摆摆手:“不用你,你的工作敏感,牵扯到这种事来,容易招惹麻烦,我这人没工作,无事一身轻,我来就行。”
严韧道:“那行,用得着我你就说一声。”
顾金水:“这还用你说,等会儿就用得着你。”
“什么事?”严韧问道。
顾金水笑道:“今儿个出门忘带钱,您给请顿饭吧。”
严韧看了看面条,回过神来,哑然失笑。
顾金水嘴巴紧,回去后只字不提严韧的事,只说查到那女的是陈室文云南那边的老婆,过年的时候来北京的,估计两人已经结婚了,不然那林凤仙的户口落不下来。
“草他大爷的,她都跟那玩意结婚了,怎么还来整我闺女?!”何春莲是气得不行了,脑门上青筋直跳。
梁颖捂着闺女的耳朵,道:“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咱们家当初是吃了亏,她这么折腾银星干嘛,有本事拿她老公出气去啊。”
顾金水没说他跟严韧猜测这件事没这么简单的事,事情也没查清楚,说这些没意思。
他道:“我琢磨了个办法解决这事,擒贼先擒王,对付那女的未必有用,咱们直接拿陈室文开刀!”
黄昏时分。
这个时辰路上到处都是人,陈室文胳膊里夹着公文包,才走出国土局,迎面就走来个人。
陈室文性格霸道,也不让路,那人直接撞了上来,手上的东西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哎呀,你这人走路怎么不长眼啊?”
顾金水立刻抓住陈室文,他力气大,抓陈室文就跟逮小鸡似的,一下就把人提留了起来。
陈室文瞧见是顾金水,神色微变,挣扎着要下来,“你干嘛,你赶紧放开我,这在国土局跟前你敢这么横,你不要命了?!”
顾金水就不怕他这话,他还巴不得呢,将陈室文丢下,拿起地上掉的手帕,打开一看,里面东西碎了,顾金水立刻高声道:“你是领导怎么了,领导就能撞坏人东西不赔啊,大家过来评评理,我这好好的东西,家传的宝贝本来想着拿去文物商店卖了,可这下好了,碎成这样,你让我回去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这会子下班时间,来往的都是人。
顾金水这么一喊,众人就围了过来。
顾金水手里那帕子里包裹着的是一只油光水润的镯子,那镯子绿得像是要滴水,可现在却碎成了三块。
“哎哟喂,这么好的镯子就给碎了,这多造孽啊。”一个大娘看着镯子,都忍不住心疼。
“这镯子不少钱吧,嗨,怎么不小心点儿呢。”
周围人议论纷纷。
陈室文瞧见人越来越多,额头上冒汗,他转身就要走,顾金水哪里能叫他给跑了,立马上前抓住他,“你别跑,这事你得给我个交代,要不是你刚才撞到我,我这镯子也不能坏!”
“谁说是我撞的,你别胡说八道,分明是你自己弄坏的!”
陈室文反应快,当下就要反咬一口。
顾金水露出怒色,“谁会舍得把东西弄坏啊,我这镯子刚才那小摊老板才瞧过,好好的,是不是?”
那小摊老板也过来瞧热闹,听见这话,点点头道:“刚才你在我们店里拿出来的时候是好好的!”
顾金水刚才在他们那摊子喝了一碗卤煮,还打听了文物商店怎么走,并且拿了东西给他们瞧。
“这、这……”
陈室文急得汗如雨下。
“吵什么吵,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单位跟前出了事,保安早就进了报告领导了,副局长就带人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顾金水一瞧这人一副领导模样,便赶紧问道:“您是这单位的领导不?”
“我是副局长,你们这什么事啊?”孔令文问道。
“孔局长,他这人说话不能信,他冤枉我!”
陈室文见领导都过来了,心里更是着急起来了。
眼下他们单位在评选副科,这节骨眼自己要是出了什么丑闻,就别想被提拔了。
孔令文道:“你先别急,听听人同志怎么说。”
“还是领导体贴,孔局长,我跟你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你们单位这位同志,刚才把我撞了,害得我东西摔坏了,这东西我可要去拿去卖钱的,可现在坏了,他不但不肯负责,还要走。”顾金水说起这话,那是一脸委屈,“我们家现在没钱,全靠我妈跟媳妇干活养家,全家都指望着我卖了这镯子买米回家去呢,您说,我这能不着急吗?”
顾金水今天特地穿了一身补丁叠补丁的衣服,他长得又好,又会说话,这么一番哭诉,周围人顿时义愤填膺了。
“这同志人怎么这么坏,把人东西弄坏了都不赔?!”
“这还是国家干部呢,国家干部就这么欺负小老百姓,瞧这小伙子瘦成这样,就知道他家条件不行,这祖传的东西都拿出来卖了,叫你个碰坏了,你就算不赔也得给个交代啊!”
众人对着陈室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孔局长看向陈室文,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陈同志,人真是你撞的?”
陈室文支支吾吾,“我、我……”
“就是他,我刚才在这卖冰棍,瞧得真真的,这小伙子走过去,这人走过来让也不让,然后东西就啪地一声掉地上了。”
站在泡沫箱子旁边的一个小伙子扯着嗓子说道。
这人证物证都在,陈室文顿时无法狡辩了。
他也不能说自己认识顾金水,跟他们家有仇。
顾金水道:“这位局长,我看您也是讲理的人,这么着,咱们干脆去文物商店,让人断定这镯子值多少钱,我也不求别的,他们商店说值多少钱,他赔给我多少钱,这事就算完了,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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