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上周?”
孙志平眼神露出疑惑神色,纳闷地问道。
白教授无奈地看了孙志平一眼,对林教授道:“林教授,这东西它不对,这东西模样看着是商周,可上面却是有阳文,您想必也知道,自从大禹之后,这青铜器器铭一律都是阴文,也就是说这上面的字是刻进去的,凹陷的,而且那字是金文,应该呈现稍微圆润的形状,但这一尊这两处都对不上。”
林教授跟孙志平都心里一惊。
林教授赶紧低头看,可越看发现这白教授居然说的处处都对,他手上动作一重,那青铜器上面的锈还有松动的迹象,这让林教授心里更加没底气了。
“白教授,你少唬我们,我们可不是吓大的,这尊造型这么独特,跟博物馆里的差不多,能是假的?”
孙志平咽了咽口水,试图反驳白教授。
顾金水笑道:“呵,你这话就外行了,这市面上跟博物馆里头像的东西多了去了,可难道各个都是真的,就拿明朝宣炉来说,市面上多少跟博物馆里的一模一样,可你敢信那是真的吗?”
废话。
这当然是不敢了。
孙志平心里骂娘,林教授却是彻底相信自己是被坑了,他急的面红耳赤,自己找那孙志平借的一千六可是要还的,要是买了大开门,那无疑很划算。
铜、瓷、陶在古玩行里是最抢手的,他回头一倒手,少说能挣两倍利润。
可要是打眼了,那就赔大了。
林教授立刻逮着那摊主,道:“不行,你卖假货给我,你得赔我!把钱还给我!”
那摊主也是个混不吝,一把推开林教授,林教授还险些摔了一跤,得亏顾金水好心拉了一把,可林教授不领情,直接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对那摊主道:“你还打人,这可是北京!”
那摊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嬉皮笑脸地说道:“哎哟,这位老大爷,谁打人了,谁瞧见我打人了,我可不敢干这种违法的事,我们啊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放屁,你才骗我们买了这玩意,这玩意我们不要,你把钱退还给我们。”孙志平气冲冲地,手握成拳。
那摊主把手插在袖子里:“退钱,对不住,咱们这边可没这个规矩,买卖一成,说什么也不能退,再说了,这东西是你们自己愿意买的,可不是我逼得。”
“可这不是真货!”
林教授气得声音发抖,用发油梳成的头发都凌乱了,整个人面红耳赤。
摊主笑道:“哎哟,谁说是真货了,这要是真货,买卖这种高古古玩可是犯法的,您二位可是北大的吧,这事要是捅到你们学校,这可有乐子瞧了。”
他说着这话,嘴巴冲着林教授两人外套上的北大校徽努了努嘴。
顾金水在旁边都不禁被这两人无语到了。
跑潘家园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还带校徽,这是怕人不知道他们是凯子,还是想炫耀自己身份啊。
这
下好了,人家在这里摆摊这么多天,显然不是白混的,你要来硬的,人家有拳头,你要来软的,人家有法律,还知道你工作地址,整个就是一刺儿头。
别说林教授两人无可奈何了,就是顾金水,要想对付这人,也得想点儿办法。
“你、你……”
孙志平两人急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那摊主懒得搭理他们,蹲下去,道:“要是不想买,直接走,别来这里碍事。”
白教授估计是看不过去,便上去拉林教授走开,劝道:“林教授,咱们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吸取教训就行了。”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林教授甩开白教授的手。
他手指着白教授,又指了指顾金水,“我明白了,你们是故意的,故意坑我们的,是不是?”
顾金水唇角抽搐,白教授这等好脾气的人也被他气得不轻,他深吸一口气,“林教授,您说话可得凭良心,我们坑你干嘛,刚才我们暗示你们多少次了,你们都不听,现在发现是赝品,就来怪我们,这您也太不讲道理了!”
林教授黑着脸,盯了顾金水一眼,撂下一句话:“咱们走着瞧!”然后就拿着那赝品,跟孙志平一起走了。
白教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呼吸粗重,“这、这都什么人!”
“白教授,我看您看开点儿,您这同事跟学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顾金水倒是丝毫不意外,“倒是您人品还真不错,跟他们一起共事怕是要吃不少亏。”
白教授很想得开,“我倒是不怕吃亏,只是他这么大一把年纪,又是学校教授,人品不行,反而要带坏学生。”
白教授脸色忧心忡忡,手背在身后。
顾金水心里暗暗佩服,这才是真正为人师表的教授该有的模样,跟白教授比起来,那林教授简直就是茅坑里的土。
怕白教授多想,顾金水拉着白教授转了几圈,赶在要散早市的时候,白教授捡了个漏,买到了西汉末年王莽时期的货币“大布黄千”,顾金水则是顺势收了几枚咸丰母钱。
白教授眼馋地看着顾金水手里的咸丰母钱,不住夸赞道:“小顾真是好眼力,刚才那么一堆钱币怎么我就没瞧见这咸丰母钱呢?”
古玩虽然是越古早越有价值,可也未必,还得看成色,像是古钱币当中,清朝咸丰年间的钱币,因为楷书钱文是书法家的手笔,所以在明清两代当中是最为精美的,碰上喜好的人,一出手,一枚咸丰母钱就能换来好几百甚至一千。
顾金水笑道:“您老人家要是喜欢,这我匀给您了,我还有的是。”
“不不不。”白教授忙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小顾你不也看上了我的王莽钱币,你都没开口要,我又怎能厚颜无耻要你的宝贝,等回头我再来逛逛,保不齐还能碰见。”
“那您可得赶早,这早市是越早越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顾金水跟白教授说笑了几句,两人去吃了顿饭,就各自散了
。
白教授还叮嘱顾金水找个机会(),写一篇那外销瓷的文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是很为顾金水着想的,“你这岁数其实按理要高考上大学,正儿八经的学考古也行,可我估计你大概觉得没意思,咱们这行又多的是只看学历的,你多发表些文章,将来凑凑出一本书,也能有些名声,到那时候这学历反而不要紧了。”
顾金水知道白教授的好意,连忙答应。
白教授见他肯虚心听取意见,也怪高兴的,乐滋滋地带着今儿个的收获回学校去。
等几天后,顾金水的那篇外销瓷文章发表出来,白教授特地拿给众人瞧,还拿出那天自己买的大布黄千,道:“这小顾真是有本事,你们瞧,那天得亏他帮我掌眼,不然我都不敢确定这真是王莽时期的钱币。”
众人瞧了瞧,不住夸赞。
白教授又笑道:“我看小顾这人当个老师都绰绰有余了,咱们这不是要去山东那边跟人大学交流开讨论会吗?要不请小顾一起去,也省的回回都是咱们内部的人讨论来讨论去的。”
白教授这话刚说完,林教授在那边就捧着搪瓷杯,哼了一声,“咱们跟人大学开讨论会,他去干嘛,回头说的不好,丢的是咱们大学的脸面。”
林教授看向众人,问道:“你们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教授眉头微皱,看向林教授,心里不满。
林教授这么说,不就是因为记恨之前在古玩市场上挨坑的事吗?但那件事能怪到顾金水头上来吗?
白教授道:“小顾不是咱们大学的,可他学问扎实,最近接连发表的三篇文章一篇比一篇内容详实,不是我偏袒小顾,就是咱们自己行内人,这有没有本事,文章好不好,一看就知道,他要是去了,我敢保证,必定是他为咱们学校争光彩!”
徐老师就颇为赞同地颔首,“那位顾先生的文章确实有些东西,我这几日按着他说的去看那彩陶,还真观察出些门道来。”
“是啊,要是老是咱们内部交流,其实说来说去课题也就那些,都老生常谈了。”温老师点点头,和煦地说道:“这民间的学者咱们也交流一下,说不定能擦出什么火花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都觉得请顾金水一起去山东那边做交流,是个不错的主意。
林教授那边气得要死,他都不明白这些人干嘛向着顾金水说话,白教授帮着顾金水还能理解,可他们跟顾金水又不熟。
林教授估计是平日里桀骜惯了,他压根不明白普通人对知识的渴望,尤其是考古这行那是越学越觉得知识浅薄,现在能有个内行人愿意指点一二,他们就算抱着得罪林教授的风险,也不会拒绝这等好事。
事情敲定后,白教授这才打电话问过顾金水。
顾金水的第一个反应是,“山东,去那边交流?白老师,您这可真会给我找活啊。”
白教授哈哈大笑:“小顾,我这是有私心的,那边的考古可是有年头的,大拿多,而且我打听过了那边也有古玩市场,你这常日里在北
() 京这边打转,就不想出去转转,看看外地的古玩市场有没有漏吗?”
顾金水还真的被说动心了。
他想了想,问道:“什么时候,去多久?”
“腊月初三出发,咱们啊去十五天,赶得上回来过年的,放心吧。”
白教授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要去,立刻高兴了,“你跟我们去,这来回路费我都给你报销了。”
“这用不着,您给我争取这么个机会,我怎么还能让您花钱。”
顾金水道:“这样吧,我先问问家里,要是时间方便,咱们就一起去,我也去长长见识。”
白教授满口答应。
顾金水挂断电话,就手背在身后,出来,何春莲他们都在客厅里看电视呢。
梁颖在那儿盘账。
顾金水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那什么,下个月我要去趟山东,你们方不方便?”
何春莲头都没抬,“你要去就去吧。”
梁颖也道:“去多久,下个月可要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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