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想离开。”夏诉霜说道。
“是!你会回来,只是归期不定!”宋观穹将手收回,沉静地反问:“我活该一辈子在建京等你?”
夏诉霜未来得及开口,他的话又拍过来:“你以为我在你身上栽了,不会生气,不会难过,也不会变心……杵在这儿L,等你回来了,我就从一块石头重新变回一条狗,什么事都没有,在你面前摇尾巴了?”
不是,夏诉霜只是知道自己不会走太久,又故意气他,才会轻率地一走了之。
他可以骗她,她就不行吗?
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我就是故意气你,你该和我一样难受,所以呢?你变了吗,那更好,要不是你死缠烂打,咱们原本就过不到一块儿L去!”
说完,夏诉霜解气了很多。
她怀孕本来就难受,还要忍受他的冷眼,凭什么,索性一拍两散!
近水在外头站着,没过多久,就看见主子风一阵地走了出去。
看来这别扭还得闹一阵子。
人都回来了,大着肚子呢,何必……
宋观穹打定了主意绝不低头,他已经被抛弃太多次了。
怕她想起来,再不回来,或是回来了变成仇人,三个月来几乎折腾成了心魔,从来都是他自己开解自己,这一次,他绝不会再退让。
夏诉霜见他走得比自己还快,眨了眨眼睛,怎么让他抢了先?
她也走!
刚迈出门槛就被人拦住了。
近水没去追宋观穹,而是转身拦住了她:“夫人,夫人,别走,您怀着身孕要往哪儿L去?”
“与你无干!”
近山也来挡住她的去路,嘴皮子麻快:“主子就是嘴硬,他看到那封信,马上就想什么都不管了,马上去找你,熬了三个月,还大病了一场,做噩梦喊的都是您的名字,他是憋久了,才一时低不下这个头,
诶诶——您以为他为什么刚巧回来?主子一听到您进城的消息,马不停蹄就跑回来了,您当他回来看的是什么公文啊,那是录到半道的口供,才写了一行字!
夫人!求求你了,你要是走了,主子又要发脾气,您也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底下办差的。”
“他在乎的?”
“在乎死了。”
夏诉霜眉毛一扬,“那太好了,我就是要让他气死,现在才到哪儿L呀。”
宋观穹在转角听着,咬紧了后槽牙,犹豫要不要派兵把内外守住。
近水道:“主子今晚有公务一整晚都不会回来,您现在离开他也不知道呀,倒委屈了自个儿L,夫人走一路也累了,先休息吧,属下已经让人把马牵回马厩里,包袱也送回院子去了。”
近山近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留下了,松了一口气。
绕过一个转角就看到主子坐在石阶上,压根没走。
近水说道:“主子,人都回来了,还计较什么,这怀着您
的孩子呢,要是气出个好歹怎么办?”
宋观穹长出一口气,道:“去宫里请医正来给她看看。”
—
夏诉霜还是留下了。
她估计自己要是再走一步,那两个人看起来就要一边一个抱住她的腿。
才回到院子,觅秋就迎了上来:“夫人定是没吃饭,饿了吧,奴婢去吩咐厨房送饭过来。”
她早得了消息,让人将本就干净的院子又打扫了一遍。
夏诉霜点头。
环顾没有一点变化的屋子,院子倒是多了些小木马、摇篮,石桌上放着蹴鞠,精巧可爱,木刺都被打磨得干干净净。
“这些是什么?”
觅秋道:“都是世子亲手做的,外面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物件儿L呢,就等着小主子出来,就能用上了。”
夏诉霜抚摸着打磨细腻的摇篮,心里不是滋味,“他不是病了?”
“是病了一场,病好了才做的,世子病好之后……性子就冷了许多,虽然奴婢不大见着世子,但外头对世子说的话也不好听,听说闹得动静很大。”
觅秋看着夏诉霜的肚子,说道:“夫人这该有四个月了,可不能再乱跑了,该好好安养才好。”
她含糊地点点头。
“夫人,世子是有做的……不合礼法的地方,但对夫人真是整颗心都掏出来了,您一走,他就跟失了魂儿L一样,既然已是夫妻,万事就先好好商量嘛。”
“可他若做了一件很过分的错事呢?”
“一时的对错难道比一辈子的幸福重要?这满天下还会有另一个比世子更在意您、迁就您、又两情相悦的人吗?”
夏诉霜摇头。
觅秋扶住她的肩膀:“对呀,良人难得,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太苛求完美,反倒生出怨气,毁了良缘……”觅秋是从自己阿爹阿娘那儿L得来的感悟。
“我也没说不跟他过了,可只要一犯了错,就说他在别处如何如何对我好,往后是不是只要一做错了,这么搪塞过去就可以了?”
觅秋觉得夫人说得也有道理,“夫人有主意就好,是奴婢多嘴了。”
“好了,吃饭吧。”
才吃完饭,医正就过来了,说是领世子命给夫人请脉。
夏诉霜虽出了趟远门,但路上有方寸大师在,自己也注意着,常按大师的指点采草药喝,所以肚子里的孩子倒没什么问题。
医正诊过,也说胎象很好,只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医正走到门口就停住了,没多久窗上多投落一个人影,两个人在那儿L说话。
夏诉霜一看就知道是他,又来了……
宋观穹问完了话,走了进来。
他沐浴过,换了一身雪色长衫,温润如玉,那肃杀之气一时冰消雪融,看起来像个文臣。
夏诉霜在心里默想,要是他敢嘲讽她一句,自己立刻就走!
一封大红请柬被他轻轻放在桌上。
宋观穹背着手,垂眸避开她的视线:“你回来的时辰挑得正好,师妹和薛九针一个月后成亲。”
夏诉霜讶异:“他们这么快就成亲了?”
“不是你让我促成的好事?”
可她也没想到阿霁这事能办得这么利索。
“你是怎么让侯爷答应的?”
宋观穹轻哼了一声:“我说的话历来是算数的,他信我的承诺,不像某些人,说好了留下,转头就可以一走了之。”
夏诉霜听出他暗含指责,不服气:“你不也在骗人?”
“骗人归骗人,承诺是承诺,在你父兄墓前承诺的事我可没有违背,倒是你呢,每次都说要关心我,结果呢,一有风吹草动就闹脾气,冤枉我,然后一走了之。”
宋观穹的说完就有点懊恼,进来之前早劝过自己别和她对阵,结果一见着,又忍不住。
可有些情绪积攒了三个月,不吐不快!
夏诉霜一听也炸了:“你不喜我不守信用,大可以跟我一样,我们撂开手,别再拉拉扯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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