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焐盯着少年的脸,古怪地低语道:“雪枫到底在为什么事情伤神?”
尹岚挠挠后脑:“这我就不知道了。”
净苍也摸了少年的脉象:“兴许沈公子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待见到陛下后,强撑着的精神松懈下来,一直紧绷的身体自然出了问题。”
尹岚与净苍走了,沈雨槐和齐逾舟又一同进宫来探望沈雪枫。
姬焐穿着玄色的龙袍,面沉如水,阴鸷地望着齐逾舟,轻声问:“你可有办法知道雪枫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逾舟用系统查看了沈雪枫的状态,犹豫着说:“他不会死,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不过他好像的确有些疲劳,再给他的身体一点时间吧。”
问了沈雨槐,她也只是说些姬焐早就猜到的话:沈雪枫在府中修养时睡得有些少,每日总望着府外,应该是在担心外面的情况。
来探望病情的人如流水一般来了又走。
姬焐跪伏在少年的床边,许久之后,才哑着嗓子吩咐道:“去宫外买两碗小圆子,再端上来一碗糖吧。”
糖水买回来了,侍从将它们放到几案旁,姬焐望着少年巴掌大的小
脸(),心中一阵绞痛?()?[()]『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胸中窒闷,呼吸也变得不畅。
他心里其实清楚得很,雪枫到底为了什么才忧思过度。
还能是为了什么?
沈雪枫那天晕倒在他怀里时,好似问了他一个问题:姬焐,我是你的累赘吗?
轻飘飘几个字,在姬焐脑海中却如雷贯耳,顿时将他曾经的记忆勾起。
姬焐视线紧紧盯着少年的脸,不舍得离开半分,他拉起少年的手,眼睛微微阖上,泪水就流了下来。
“雪枫……忧忧,我食言了。”
他将整碗的糖块倒进其中一碗糖水里,咸涩的泪水混杂其中,姬焐闭着眼全部吃了进去。
他伏在少年身边,像只丢了主人而失魂落魄的大狗:“我吃了两碗,这是惩罚,只要你不醒,我会每天都吃的。”
姬焐从来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会经历如此无措崩溃的时刻。
他自记事起,便知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既然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永远属于自己的,在短暂地拥有和失去之后,也并不为之感到可惜。
哪怕入主东宫后,对待皇位也是如此想法。
但他偏偏想在这浑沌的一辈子里占有沈雪枫,他想永永远远把这个人攥在手里,生时无法相遇,死了也要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一同坠入黄泉。
一想到沈雪枫不知何时能醒来,姬焐就置身于巨大的恐慌之中。
原来他走投无路时,也想如那些平民百姓一样,将自己最好的东西悉数奉上,乞求神明的垂怜,将他想要的一切赐予他。
他因怕失去沈雪枫而将他送回沈府,现在又因此而体会到可能失去沈雪枫的痛苦。
沈榄与郡主为他取字沈无忧,为的不就是让他这辈子无忧无虑么,为什么明明取了这字,他还是一样会为别人忧心?
雪枫到底去哪儿了,会不会去了那个可以骑熊骑马、将龙鳞射下来的世界……或者是那个他可以和齐逾舟天天见面的地方。
一日复一日,沈雪枫还是没有醒来。
姬焐见不到活蹦乱跳的沈雪枫,平日里处理公务时也是一脸郁色,朝中日日处于高压状态,所有人都紧绷着,万不敢行差踏错分毫。
齐逾舟忽地如鱼得水,颇得新帝赏识,几乎隔二岔五便要进一次御书房,但听宫仆所言,聊的又都不是朝政事……
也没人能听懂他们具体聊了什么,宫婢道,那位榜眼倒是像博览群书一样,对王朝以外的各地趣闻了解得很,经常为陛下介绍不同的风俗人情,陛下每次都听得很认真。
宫婢想到这,又添道,对了,他们还经常聊及昏迷的沈大人,有时看陛下的样子,仿佛羡慕极了齐大人一般。
可陛下都已是九五至尊了,他还有什么好羡慕别人的?不知多少人背地里都羡慕陛下呢。
陛下平日里看着十分可怕,在太极宫内却又神色轻柔,听说他不放心沈大人的安危,日日与昏迷的沈大人同吃同住,除此之外,太极宫里经常有人送甜食进去,陛下昔日在东宫豢养的小犬也能获此殊荣,在寝殿中安歇。
有一次宫人半夜里醒来,能看到陛下点着灯守在殿门口,面颊泪光斑驳。
不过这应当不是真的,陛下一向喜怒不行于色,怎么可能会哭,一定是那些宫人看错了……
对,一定是那宫人看错了,或者恶意编排陛下,陛下从来不会让自己不顺心过,看看诏狱里的大皇子就知道了,他现在可是要多惨有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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