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谈不上美观,可内行人看得出来,他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恰如一种堂吉诃德式的征程。
哪怕是最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陡峭的雪道,最糟糕的雪况,用到的仍是雪场大冰山上滑45度陡峭双黑道学到的技术。全程注意身后的流雪,不要被带倒。池羽儿时曾经在东岸四处结冰的大山滑行过万里,那时候每一天的练习,都是为了这一天安全滑降做准备。
王南鸥屏气凝神看了三十分钟, 看用尽了身上最后一米动力绳,池羽滑到一个凹陷处,解开身上绳索。没有了绳索的辅佐,往后,才是真正的No Fall Zone。
王南鸥举着望远镜,也轻轻喊了一句:“加油。”
梁牧也打了个手势,让李长洲把镜头拉进。结冰区看起来马上就要结束了。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十米……
下半个山体的雪是软的,被太阳晒化了一些,非常吃刃。雪况安全了,梁牧也低头看手表,知道这个时候阳光会正切过山脊。预先架好的机位角度非常完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未名峰西侧的拐角处,钟彦云架起相机,几乎是和滑降中的池羽平行。
“二号,准备一下。快到你了。”
钟彦云说:“收到,我随时。”
“镜头起雾没有?加热器还稳定?”
“没起雾,很稳定。”
梁牧也用牙齿咬住对讲机的天线,又咬牙两只手举起望远镜看了看。这次,不是对准池羽,而是看三号机位的郭凡。
“三号,老郭。你那个……上边的保护点再看一下吧,我看阳光照过来了。” 郭凡已经在冰壁上吊了半小时,保护点怕冰融化,要格外注意。
“三号收到,我刚刚检查过,没问题。”
“好。那——现在开始吧。”
听见了他的指示,池羽也开始放速度了。他稳稳当当地滑出了No Fall Zone。现在三体倾斜角度30到35度,这才是他的舒适区,是他所熟知的大山。
这里的雪况不如霞慕尼,他最终还是坚定地选择了Vitesse Mothership,这块“钢板一号”,就为了这种极限道外条件设计的自由式雪板。
他在雪脊之间刻出漂亮的轨迹,甚至玩儿开心了,还转了一个360。未名峰的一侧好像对他有种吸引力,每次起跳都能安稳落地,每次呼喊都听得到回音。
王南鸥在旁边,像个地地道道的体育迷,不断挥手叫好。当地不太懂滑雪的向导都被他带得异常激动。他们参与过无数登山队冲顶珠峰或旁边七千米高峰的团,竟然是第一次看到单板滑雪运动员在北坡的大山上滑降。谭佳宁也忍不住小声说,漂亮,太漂亮了。
就连李长洲,老牌户外摄影师,入行二十多年的铁打的人,都甩了两次摇镜头的手臂——他也差点手抖。
郭凡会拍,可钟彦云是外行。滑降全程,梁牧也仍冷静地用对讲机给钟彦云指令。等一切结束,池羽已经滑降到最后十分之一的安全距离,他才感觉到自己眼底一片冰凉。
在北坡未名峰脚下营地观看这场滑行的,总共有十五个人,没有一个人比他看过更多的池羽滑大山的视频。过去半年,纪录片的筹备期间,他看过几百个小时,每天睡前都要看,几乎成一种仪式。也没有比他更懂,池羽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几乎控制不住,看着监视器里面那个红色小点越来越近,眼泪就先涌了出来,像是一种朴素的生理反应。他再也没力气抗拒。
等池羽滑回大本营,梁牧也都没太缓过来。还是王南鸥先冲上去跟池羽拥抱的。
池羽和所有人都拥抱一圈之后,终于才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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