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亦泠就重重地叹气。
真是可惜她那一桌子好菜了,想想就心疼。
亦泠慢吞吞地走过去,靠在谢衡之背上。
“不过,你说沛沛到底是随了谁?我小时候可没这么虎,她都快混成这里的大姐头了。”
“这你可能要问问你那弟弟。”
亦泠转了转眼珠子。
“关他什么事?”
“自打他上月来住了半旬。”
谢衡之冷笑,“沛沛就学会了骑着别人揍。”
亦泠就说这个画面怎么如此眼熟。
她点点头。
“有道理,小时候有人欺负我,亦昀也是骑着别人打。”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
“可是沛沛终归是个女孩子。”
“是啊。”
谢衡之也觉得,女孩子骑着别人揍,着实不好看。
“现在还可以揍揍小虎,可是男孩子长起个子来飞快,以后人家比她高壮了,打不过了,可怎么办?”
谢衡之:“……”
他慢悠悠地回过头,看着亦泠。
“我有一个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亦泠:“说。”
“给她生个弟弟,打不过的时候,弟弟上。”
亦泠认真地想了想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然后环顾厨房四周。
“在这儿?”
谢衡之:“……倒也不用这么急。”
-
沛沛睡下后,亦泠和谢衡之还是深入商议了一番弟弟的事情。
第二日清晨亦泠就决定还是先算了,到时候弟弟没来,她先累个半死。
而且他们也到了快离开余杭的时候,不怕小虎日后报仇。
说起搬家,别的小孩子多少有些抗拒,沛沛却十分兴奋。
这些年他们带着沛沛寻山问水,不论是蜿蜒山路还是漫漫水路,她从来没有哭闹过。
她就像一只无法困在笼子里的飞鸟,有时候他们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还会主动问爹娘什么时候去下一个地方寻宝。
这一年的夏天,他们前往了合都。
常年游历四方,行李不多,七八日便租下宅子安顿了下来。
这一次他们还特意打扫了一间客房出来。
地窖里存好了果菜,屋子里插上鲜花,窗边还放了一张书案,备着上等的笔墨。
院子里的树叶开始枯黄时,房门终于被敲响。
打开门的一瞬,亦泠眼神定住,摇了摇头,甚至想关上门。
“我们不买炭。”
太子讪讪转过头看向谢衡之。
“瑾玄……你看她……”
“快进来吧。”
谢衡之侧头看向太子身后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以憋住嘴角的笑。
“其均呢?”
“害羞不敢出来呢。”
清亮的女声先一步响起,沈舒方牵着一个男孩走下了马车。
“这么高了?”
亦泠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上次见他才刚学会走路呢。”
“可不是,咱们都多少年没见了。”
沈舒方也往里张望着,“沛沛呢?”
是啊,沛沛呢?刚刚还一起在院子里等呢。
谢衡之和亦泠回头,见沛沛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屋子里,扒着门偷看。
“你躲着干什么?快出来,其均哥哥来了。”
好半晌,沛沛才慢吞吞地走过来。
“其、其均哥哥。”
两个小孩第一次见面,难免生涩。
其均也只是点点头,然后低低地叫了声“沛沛妹妹”。
虽说太子这些年快晒成一块儿炭了,但底子还在那里。
其均像他多一些,个子高挑颀长,皮肤白皙,俊美如玉。
而且他从未过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有一股矜贵气质。
就是不知是否和沛沛一样,背地里把人骑在地上揍。
是夜。
四个大人在屋子里喝酒叙旧,两个小孩在院子里玩儿。
亦泠和谢衡之时不时往窗外瞥去。
“你俩看什么呢?”
沈舒方问,“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儿,你们都不放心?”
确实不放心。
怕沛沛一言不合就打其均。
不过眼下看来,他们还是多虑了。
沛沛的拳头是长眼的,不打好看的人。
-
休整两二日后,两家六口人登上了苏经山。
此山虽闻名天下,却因山路陡峭,行人游客几乎止步于山腰。
快登顶时,几乎看不见人影,沈舒方也摘了帷帽,大大方方地呼吸山间空气。
恰逢今日天气也好,山腰云雾缭绕,山顶视野却无比开阔。
他们慢慢绕到了山背后,迎面就是一片湖泊,阳光倾洒在水面上,宛如璀璨的碎金。山风呼啸而过,吹起了衣袂裙摆,也吹散了所有的疲惫。
这样的山川河海,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慢慢看。
不过——
“你们会不会担心沛沛跟着你们居止不定的,会静不下心念书?”
沈舒方问。
“不会啊。”
亦泠说,“若是想念书,不拘于何处,马车上可以,航船上可以。”
谢衡之补充道:“长路漫漫时,正适合教她背诵诗词打发时间。”
亦泠附和点头,并问道:“其均现在应该七步成章下笔成文了吧?”
“哈哈。”
沈舒方笑了笑,“勉强吧。”
“其均哥哥!”
话音刚落,沛沛就兴奋地喊了起来,“你看,湖水上还有小鸭子,是不是王勃说的——”
那千古名句还没从沛沛嘴里念出来,其均看着眼前的景色,感慨道:“娘啊,这可真好看。”
又转头问沛沛:“王勃说什么了?”
沛沛:“……没什么,他说他也觉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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