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初压根没有看见她们,他视线直直地落在女子身上。
() 产房的景象有点刺眼。
她很是狼狈,额头、脸上、脖颈全是冷汗,被褥被浸湿,她唇上有殷红,是被她自己咬破的,锦被只盖住了她一半身子,她惯是脸皮薄,有人时和他亲昵一点都觉得害臊,如今两条腿全都露在外面,被一群人审视观看。
时瑾初有点抬不起脚步,呼吸控制不住地一滞。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子生产时是这幅模样,他不知道女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要忍住羞臊和难堪,在外人前张开腿。
绥锦擦了把眼泪,被时瑾初惊到:“皇上,您怎么进来了?”
这一声,叫醒了时瑾初,他越过一重帘和屏风,进了殿内,没人敢阻拦他,张德恭也不敢跟着进来,众人只能任由他走近床榻前。
其实绥锦的反应已经说明了情况。
但时瑾初还是问:
“……她怎么样?”
绥锦忍着哭腔:“医女说,娘娘是脱力睡过去了,等醒来就好了。”
时瑾初拨开贴在女子脸上的青丝,她脸色白得不行,他指腹一点点地擦去女子唇角的血渍,她唇上被咬破了一个口子,时瑾初忍不住地想,她要疼到什么地步,才能对自己狠心。
明明她平日中很是怕疼。
众人见此处气氛压抑,不由得面面相觑,有嬷嬷抱着襁褓,忍不住低头看了眼。
婴儿啼哭声还在继续,抽抽噎噎地响彻在殿内,他哭得很有劲,一瞧就知道是个身体健康的,但皇上好像没听见一样,让她们不由得愕然。
有嬷嬷上前一步,低声恭敬:
“皇上,仪昭容诞下皇子,母子平安。”
她犹豫了一下,问:“您要不要看看皇子?”
明明平安诞下皇子是一件喜事,但皇上的态度让她们有点惴惴不安。
绥锦吸着鼻子回头,她望见了襁褓中的婴儿,她愕然,说实话,她从小照顾娘娘,眼界提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在她眼底,满天下也很难找出比娘娘容貌更盛的人,皇上是也难得的外貌出众,身姿颀长,否则不会引得后宫许多妃嫔对他倾心。
但娘娘和皇上的孩子,怎么会是浑身红通通的一片,活像个猴子一样丑?
要不是她亲眼见到这个孩子生下来,她恐怕会觉得皇子被掉包了。
嬷嬷还在夸:“皇子眉眼很像娘娘,鼻子像皇上,日后必然是一表人才。”
绥锦看了半晌,也没能看出来哪点像娘娘了,娘娘眉眼姣姣精致,哪像皇子都要睁不开眼的感觉,她心情有点复杂。
绥锦在娘娘孕期就学过怎么抱孩子,她接过嬷嬷手中的襁褓,嬷嬷也不敢凑近时瑾初,乐于放手。
绥锦将襁褓抱到时瑾初跟前,低声道:
“皇上。”
时瑾初偏头,襁褓就在他眼前,巴掌大的人窝在襁褓中,他嚎得厉害,闭着眼,张嘴抽噎地嚎哭,有些吵人,邰谙窈往日睡觉轻,但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
。
许是嬷嬷的话起效。
时瑾初居然当真觉得稚儿的眉眼和女子相似,他吸着鼻子抽噎,和女子往日装可怜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他很小,仿佛只有两个巴掌大。
时瑾初不敢碰他,他眼底情绪复杂,最终只是道:“让嬷嬷带下去吧。”
他往昏睡过去的女子看了一眼,绥锦也点了点头,让嬷嬷抱着襁褓,和嬷嬷一起退了下去。
产房外,杜修容和周贵嫔等一众妃嫔都还在等着结果。
绥锦一出来就撞上众人视线,她看向杜修容和周贵嫔,见到一人眼底的担忧,轻服了服身:
“娘娘平安诞下皇子,时间不早了,请各位主子都回去吧。”
娘娘还昏睡着,她也得照顾小皇子,哪有精力招待这些主子。
杜修容听见邰谙窈诞下皇子,心底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她往小皇子望了眼,眼底有点羡慕,要是可以,谁不想诞下亲生子嗣?
但人要知足。
她能有位小公主,已经别人可望不可即的了。
周贵嫔没那么多心思,她听见平安一字,还是没忍住地往产房的方向看了眼:“仪昭容当真没事?”
绥锦和她相熟,也能多说两句:
“周贵嫔放心,娘娘只是昏睡过去了。”
和这一人不同,其余妃嫔听见仪昭容当真诞下皇子,一个个心情复杂得厉害,仪昭容本来就得宠,如今再有皇子傍身,日后可还了得?
敬修容也往殿内望了眼,大皇子一事给她的打击太大,让她整个人短短时间内老了不少。
她什么都没说,径直转身离开。
杜修容也没有久留,对着一群妃嫔道:“让仪昭容好生休息,都退下吧。”
众位妃嫔陆陆续续离开。
小松子和秋鸣在众人离开后,开始检查殿内和闲庭,生怕会有人留下什么不该留的东西。
众人离开不久,邰谙窈就被送回了正殿。
仪昭容诞下皇子的消息也传到了慈宁宫。
太后沉默了一阵子,才淡淡出声:
“他压着朝堂声音那么久,不就是在等今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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