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娘娘和周贵嫔惯来交好,会不会……”
以权谋私四个字,她虽是没说出口,但前半句也足够让宝儿听出她的未尽之言。
宝儿也觉得忐忑起来,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这主仆二人的对话无人得知,等傍晚时分,时瑾初到了坤宁宫后,邰谙窈就将这一层忧虑说了出来:
“听闻宁贵嫔最近患病在身,许是没精力照顾好二皇子。”
闻言,时瑾初也皱了皱眉,他点头:
“那再等几日,杳杳便让杨嫔去皇子所看望一番二皇子吧。”
邰谙窈轻眨了眨眼,她下令?
等坤宁宫传出消息让杨嫔接触二皇子后,杨嫔喜极泪下,她跑到坤宁宫隆重地磕了三个头,才去准备接触二皇子。
三日后,圣旨下来,杨嫔被封为三品修容,二皇子也被记到她名下,圣旨一下,这件事就已经尘埃落定。
宁贵嫔得知消息后,沉默了半晌,她担忧了周贵嫔半晌,却没有想到娘娘的确没有谋私,但依旧没有选择她。
杨嫔?
怎么会是杨嫔?
她和杨嫔几乎同年嫁入东宫,恩宠也不相上下,论位份,她也比杨嫔要合适。
情绪汹涌,宁贵嫔倏地呛咳了两声,这声咳嗽仿佛也提醒了她,她闭了闭眼:
“时也命也。”
宝儿缩着头,不敢说话。
早知如此,她绝不会说出当初那些话,白白给了主子希望。
她们甚至不敢生出哀怨,皇后刚让杨嫔接触二皇子,御前就传来杨嫔晋升的旨意,如此圣眷浓厚,令她们对坤宁宫的态度不敢有一点不敬。
二皇子的去处尘埃落定后,有一件事,众人再想忽视,也不得不抬到明面上。
五月底,杏花盛开,各处秀女也陆陆续续进入京城。
杜修容往日处理宫务得心顺手,如今也常被邰谙窈拉壮丁,例如现在,她就在坤宁宫中替邰谙窈看账本,但她今日有点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地瞥一眼邰谙窈。
邰谙窈不是没察觉,但懒得理会,许久,见她没有见好就收,还得寸进尺,邰谙窈终是抬起头:
“看本宫做什么?”
杜修容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再有两日,秀女们就要入宫初选,臣妾担心娘娘心情不好。”
邰谙窈纳闷。
她又不是第一日知道选秀
() 一事,有什么心情不好的?
见她脸色纳闷不似作伪,杜修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咽了声音。
待午时左右,出了坤宁宫,玲珑才低声道:
“选秀是祖宗规矩,娘娘就是不高兴,也无力阻止,您何必多言呢。”
万一惹得娘娘不高兴了,怎么办?
杜修容沉默地前行,许久,她才垂眸道:“你没有发现一件事么?”
玲珑不解地望着她。
杜修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低声:
“从娘娘待产至今,皇上从未踏足过其余宫殿。”
话音甫落,玲珑倏然睁大了眼,她细想一番,好像的确如此,皇后将近生产时,皇上日日都要去合颐宫守着,直到如今,也不见敬事房有过被翻牌的消息传来。
玲珑惊愕地咽了咽口水:“娘娘,您是说?”
杜修容眸中清醒,她回望坤宁宫,正有宫人恭敬地捧着芍药走进去,那一盆盆杨妃出浴纯白姣盛得仿佛要迷了人的眼,杜修容堪堪收回视线。
她也曾熟读诗书,自然知道那一句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的诗词。
芍药自古以来便是定情之物。
皇上让中省殿在坤宁宫种下一片芍药时,当真是没有半点心思么?
杜修容不得而知,对于玲珑的问题,她只能摇头:
“本宫也不知道,是与不是,等秀女们入宫后,便知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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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谙窈觉得她本来也没有在意选秀这件事的,或许是杜修容的话影响到了她,等杜修容走后,她手上拿着账本,却是许久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绥锦安静地陪着她,片刻,她端上一杯茶水:
“娘娘是看困了么?喝杯茶水,醒醒神吧。”
茶叶泡得浓郁,很是解乏,她其实一点也不困,但她还是抿了口茶水,片刻,她低垂下脸,轻声抱怨:
“绥锦好狠的心,这么浓的茶,是想让我晚上也不要睡了么。”
“那你还喝。”一道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是绥锦的声音。
邰谙窈骤然抬头,就见时瑾初身姿颀长地站在二重帘前,他皱眉望着她手中的杯盏,邰谙窈倏然回神,她若无其事地皱起脸,哀怨:
“臣妾怎么知道有这么多的卷宗要看。”
时瑾初走到她跟前,拿过她手中的杯盏,待瞧见里面褐色的茶水时,眉心极快地皱了皱,他把杯盏撂在一边,闻言,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谁让你诸事都要亲力亲为了。”
要底下的奴才做什么?
再不济,她找个帮手,帮她也不是不行。
她需要做的是统筹全局,而不是所有的活计都要亲自上阵,否则,只能累坏自己。
邰谙窈闷声:“说得轻松。”
她才接手宫务,当然要先熟悉一番,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怎么敢放手?
有人敲了敲她额头:
“朕瞧瞧,你整日都在忙什么。”
邰谙窈轻垂着眼眸:“秀女们再有两日就要入宫,臣妾待会还得去看看储秀宫收拾得怎么样了。”
“皇上如果清闲的话,不如您替臣妾去?”
话音甫落,邰谙窈轻蹙黛眉,意识到些许不妥,但不等她改口,就听时瑾初轻描淡写道:
“这点事也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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