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相撞,邰谙窈忍不住地收回视线,她拉住绥锦退后了一步,尽量处于一个让二人相安无事的距离,她轻福身:“公子。”
来人身穿银白色宽袖圆领衫袍,袖口和腰处都绣了云纹,邰谙窈是见过好东西的,自然知道来人身上的缎料昂贵,足够在这衢州城买下一栋宅子,他腰间坠着一枚玉佩,玉润光泽,让人一眼就知价值连城。
现时阶级分明,从穿着上足够能分辨出一个人的出身高低。
来人气度非凡,一眼就知晓其身份尊贵。
邰谙窈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见礼后,就准备带着绥锦离开。
偏有人这时出声:“邰姑娘。”
邰谙窈倏然止步,她转头惊愕地望向时瑾初,出声时不由得透出警惕:
“公子怎么会知晓我的名讳?”
她自认不曾出名,在外也不曾有相熟的人,和眼前人更是只有一面之缘。
时瑾初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首先,他得承认一件事,他今日会出现在秋明寺,就是故意来堵人的。
但真的见到了人之后,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瑾初不着痕迹地沉默了片刻,才出声:
“机缘巧合。”
可惜,这简单的四个字不能打消女子的狐疑。
眼见邰谙窈面上的警惕和怀疑越来越重,时瑾初忍不住地头疼,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女子的戒心惯来很重,他突然冒出来,只会叫女子觉得他别有用心。
但不等时瑾初想好怎么和女子解释,就见女子面上的狐疑渐缓,她眸色稍闪,试探地问:
“听公子口音不似江南人士。”
时瑾初顺势回答:“我从京城而来。”
京城。
邰谙窈的心脏蓦然一跳,撞上胸腔,让她呼吸都忍不住地一轻,片刻,邰谙窈问:
“我听说这段时间京城来了一行贵人,不知是否和公子有关?”
他既然知道自己是谁,想来也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能有这番能耐的人,邰谙窈只能联想到最近刚到衢州的一行贵人。
时瑾初的回答模棱两可:
“也许。”
邰谙窈皱了皱脸,对这个回答不怎么满意。
倒是时瑾初看出了什么,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池边有一座的凉亭,凉亭内能够坐人,但邰谙窈有点犹豫,和一个外男单独接触毕竟不妥。
时瑾初没给她犹豫的机会:
“待会要落雨,你身子不好,还是进凉亭吧。”
他下意识地要去牵住女子,但在快要碰到女子时,时瑾初立时想起如今二人不过刚相识,他的动作不着痕迹地一顿,没让人发觉,率先进了凉亭。
但饶是如此,邰谙窈也堪堪攥紧了手帕,她不解地望向时瑾初的背影。
他到底是谁?
不仅知道她的身份,甚至还知道她的病情,将她调查得这么清楚。
但也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让邰谙窈没有转身就走,而是跟在时瑾初身后,一点点地挪进了凉亭中。
她纠结地选择了时瑾初对
面的位置。
这个位置距离时瑾初最远。
时瑾初扯了下唇角,对这个位置颇有些不满,但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憋在心底。
张德恭最是有眼力见,很快有人奉上茶水。
邰谙窈以为是茶水。
但当看见杯盏中的颜色时,她骤然一愣,水呈胭脂色,香甜味渐渐地溢在口鼻间,她从未见过茶水是这种颜色。
她舅舅是衢州太守,官居四品,即使寄人篱下,她也是娇生贵养,但她当真对眼前一物半点不知。
她下意识地问:
“这是什么?”
张德恭觑了皇上一眼,然后低声道:“回姑娘的话,此为玫瑰清露,极为难得,一年也只有十来玉瓶的量,对滋养身体有奇效。”
邰谙窈惊了许久,有人将杯盏朝她推了推:
“不是不喜欢苦味么?这玫瑰露清甜,你应该会喜欢。”
邰谙窈一顿,她犹疑地看向时瑾初,这人究竟是谁,怎么对她的喜好这么了如指掌?
时瑾初只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见女子没碰杯盏,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
“没下毒。”
他将自己的杯盏给女子看,里面是同样的玫瑰清露,他一饮而尽,遂顿,他极快地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喜欢这种香甜的味道。
邰谙窈瞧出了什么,心底的不安褪了些许,她最终还是握住了杯盏,轻抿了口,甜味瞬间溢满口腔。
比表哥特意寻来的蜂蜜甜水还要好喝。
时瑾初将整个茶壶都推向她,随后,道:
“你想问点什么。”
她的那点心思根本藏不住,一听他是从京城而来,整个人的态度立即截然不同。
邰谙窈刚要说话,忽然,外间忽然落起细雨,淅淅沥沥的声音传来,这一动静打断了邰谙窈的话。
雨水砸在凉亭上,又从檐角一点点地掉落,发出些许闷响,明明是落了梅雨,空中却是止不住地燥热,邰谙窈偏头,再收回视线。
而眼前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半点也没有因突如其来的雨声而转移。
邰谙窈忍不住地握紧了杯盏。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视线有多孟浪?
比表哥看向她的眼神,还要不作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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