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既是睚眦必报,也是叫后宫里的人知道,她陶氏出身的女儿绝不是好欺负的。
皇后送东西过去是身为后宫之主的安抚,可陛下也送东西,这里头的意思就大了。
昨儿个陛下去了丹昭容处,丹昭容一定少不了吹枕头风。可即便这样,陛下今日还是派林威亲自带着人去送东西,就说明他并没听丹昭容的,反而要对陶贵人施以关怀。
姜雪漪听着旎春送回来的消息,笑了笑,又问:“那林公公只去了陶贵人那?”
旎春凑到她耳边:“小主猜对了,林公公先去了陶贵人处,又去了柳才人处,陛下的赏赐发下去,将昨儿个丹昭容得罪的新人都安抚了一通。”
说罢,她俏生生道:“这样会哄女人,咱们的这位陛下还真是多情。丹昭容的宠爱依旧,陶贵人和柳才人也不受委屈。”
姜雪漪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 。
等外面动静渐渐小了,旎春才问道:“陶贵人告假,柳才人又被截胡。小主,您说陛下今日会不会点您侍寝啊?”
“不会,”她神色自若地修剪跟前的一盆兰花,“若陶贵人识趣,会是陶贵人。可若是她不识趣,那既可能是丹昭容,也可能是柳才人。但绝不会是我,也不会是其余新人。”
旎春不明白了:“为什么?奴婢想不通。”
“若是陛下真的那么喜欢柳才人,昨儿个就不会抛下她去丹昭容那,可若没那么喜欢,陶贵人不能侍寝,干嘛不从剩下的新人里选呢?您如此貌美,家世也不差于陶贵人,选您侍寝才是理所应当的。”
姜雪漪没说太多,只是垂着眼,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咱们这位陛下,心思深着呢。”
早在她入宫之前,关于陛下的传闻她就听过不少了。
父亲说陛下既是君子,又是明君,颇有治国之道。母亲说陛下温润如玉,风流多情,从不苛待嫔妃。
不论政事、性情、作风,皆和先帝截然相反。
可姜雪漪不这么觉得。
或者说,不全然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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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
宣政殿内。
内侍省负责司寝的太监端着名牒躬身小碎步过来,双手高举,恭谨道:“陛下,点寝的时间到了,还请您择选。”
沈璋寒撂下手里的折子,身子后仰,懒懒扫了一眼上头的名字,淡声:“你今儿去陶贵人那,如何了?”
林威忙上前一步,低下头:“启禀陛下,奴才今儿去的时候,陶贵人的脸颊已经好全了。”
沈璋寒不明就以地笑了声,觑他:“好全了?”
林威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却不敢问,只将腰弓得更深了:“奴才没看错,的确是好全了。”
殿内安静了半晌,直到林威额上冷汗都冒了两滴,才听到陛下淡淡开口,没什么情绪:“将名牒都撤下去吧,朕今夜独宿。”
陛下的心思向来令人难以揣测,林威起初以为陛下是陶贵人因为不能侍寝才没了兴致,又想起昨日见到了各位小主,便有心卖个好,大着胆子提醒道:“陛下,新入宫的小主里头,还有位姜贵人也出身高贵,容貌极美,您要不要——”
那日殿选陛下有些心不在焉,还真说不准记不记得这些小主们的长相,可这位姜小主生得实在是好,他记得当初殿选时,陛下瞧见也怔了瞬,若是还记得,今日举荐必然能成。
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好事,谁知陛下抬起头,似笑非笑道:“你如今都做起朕的主了?”
林威的后背登时湿了一片,忙跪下道:“奴才不敢!”
沈璋寒淡淡收回目光,重新批阅起奏折,林威才松了口气,重新站到陛下跟前磨墨,心道恐怕陛下是不记得姜小主了。
陛下今日独寝,内侍省的差事不必办了,只好端着名牒退下去。林威不着痕迹扫了眼名牒上的名号,看了一圈却没看见陶贵人,这才知道陛下是不悦了。
这陶贵人明明挨得不重,容貌也并未有损,可得了陛下的赏赐却仍看不透形势不依不饶,不肯退一步将名牒挂上。
这分明是没消气,不满陛下的解决方式,在这拿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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