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我们放弃自己的生命。”蔺雨落说,抽泣了一声:“你别吓唬我,我真的害怕。”
顾峻川抱紧她,着实安抚很久。
冷静下来的蔺雨落问他:“你天天晚上不睡觉,又这么晚跑出来,你干什么呢?”
“我在思考问题。”
“你思考问题为什么带着寻死的架势?你像正常人一样思考不行吗?你喝杯茶看个电影打坐冥想思考不行吗?你思考问题的路数怎么这么吓人啊?”她真的委屈,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你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说出来。我虽然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但我多少也会点偏门。我们可以商量。或者你干脆就是倾诉都行。”
顾峻川第一次听人形容自己会点偏门,一下就笑了出来。
“你困不困?”顾峻川问她。
“我不困,我被你吓精神了。”
“那咱俩夜爬。”
“有狼怎么办?”
“我保护你。”
两个人就牵着手慢慢爬山。顾峻川在思考什么呢?在思考怎么快速把生意盘到线上来。他当下急需解决的就是绿野点心的保质期和物流链的问题,不然绿野的生意就只能这么停摆着。他的员工沟通了一些冷链,最快24小时送达,但只能辐射店铺所在五百公里以内的城市,购买量太小了。而他又不太想使用防腐剂,因为绿野做的是纯天然绿色的健意。还有一个冒险的办法,就是多开几个制作基地,但这其中的成本暂时还未核算出来。顾峻川的生意跟蔺雨落的生意不是一种生意。最重要的是,人都没法到一起去,绿野关一天就损失一天。
他问蔺雨落:“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好?”
“我没有好办法,我的办法就是先活着。你的点心都是现制现卖,如果开不了工,倒不是搞预售制。”
“预售制?”
“对,就跟我们瑜伽店一样,先卖卡,什么时候划课看学员。让所有的店员都去社群卖卡,给他们做提成,你有收入,他们也有收入,你们反正也有会员卡...”她说着说着还有点兴奋:“还有啊,你们l线上卖得好,那l跟绿野的生意可以搅到一起。搞联名。反正我们瑜伽店总跟别的店搞联名...”
顾峻川听蔺雨落说这些,非常有趣。蔺雨落的脑子的确是很野。顾峻川想,怪不得她能在东安商场那么个地方,把瑜伽馆做那么好。的确是费了大力气的。他也偶尔冒出过这样的念头,但这样会非常考验品牌的凝聚力和消费者的信任度。整体管理上要花费大精力。而绿野的团队没有这样全方位的线上作业过,风险很大。
“搞试点嘛。先来一个城市练练手。没问题再全国通用。”蔺雨落倒觉得这不是问题。
反正她不是老板,她不管顾峻川死活,有什么野路子就说出来。两个人爬到山顶的时候,顾峻川已经快要把蔺雨落的脑子掏空了。蔺雨落出来很急,纸巾都没带,就扯着顾峻川衣服擦汗。
顾峻川好像不那么焦虑了,不管蔺雨落的办法是否可实现,他都被蔺雨落的陪伴治愈了。
两个人看着远方,有一缕阳光穿透树叶,蔺雨落哇了一声:“要日出了。”
因为山连着山,山间的日出不如海上磅礴。但那种感觉很奇妙,看着叶子一点一点被光打透,山间透亮起来,最终落到人身上,一切变暖起来。
两个人感受这清晨的暖意,觉得人生大概都像这日出。都要经历一段漫长的黑暗,然后能看到一缕光一束光,最终世界光亮了。
蔺雨落又想喊了,看海要喊海,看山要喊山。
这一次她喊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顾峻川要笑死了,他说:“这关你屁事,你又不能左右。”
“你不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你才能赚到钱。”
“...”
蔺雨落喊完也觉得自己傻,跳到顾峻川身上让他背他下山。她觉得顾峻川身体素质好,能背她五百米,顾峻川说她看不起人,他能一直背到帐篷。蔺雨落不信,搂着他脖子,感受他身体因为慢跑一颠一颠。
她的脸贴在顾峻川背上,舒服地闭上眼,睡着之前对顾峻川说:“你记得十点叫我起来。”
“你要干什么?”
“搞直播。”
这也是蔺雨落的主意,反正会员无心上课,那就不如搞点别的。既然每天都要练功,那就开个直播嘛。她是不怕的。她给郑良公司搞直播,可是获得无数好评。
她睡着了,伴随她的世界的喧闹也消失了。她甚至做了一个梦,顾峻川变成一艘大船载着她在海上航行。她说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她在梦里对他说:“你别离开我,我也不离开你。我们一起到最高最远的地方。”
顾峻川听到她说的梦话,忍不住笑了。
可当她睁眼再问她,她死活不肯承认。甚至不承认自己做了梦。
“你良心让狗吃了吧?”
蔺雨落就握着他手:“顾峻川,等咱们回去了,我彻底退租好不好?反正小舟说他想租下李斯琳的房子,那离学校近,他也能有更安静的环境。”
“…小舟租跟你租有什么区别?”
蔺雨落就打他:“你笨死了!我的意思是我真的要好好跟你同居了!”
“然后呢?”
“然后咱俩省点钱,一分钱掰成两瓣花。抱团取暖,提前适应一下苦日子。”
“咱俩”这个词很好,顾峻川很喜欢。他抓着她的手,跟他自己的比大小。这样的沉默持续很久,他才开口,语气是他罕见的温柔:
“我从前会想,现在爱一个人跟年少时有什么不同呢?今天我彻底品出了不同来。年少时爱一个人,总喜欢说豪言壮语,以为自己能摘星能如梦能定乾坤,偏爱惊天动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呢?爱让我忐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过脑之后再留三分,生怕哪一句是空许诺。我会小心翼翼,生怕我们之间的线断了。一心只想细水长流,奢望天长地久。”
“蔺雨落,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可以不用现在回答: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走得比五年更长?”
顾峻川抬起头来,他的眼神无比真挚。
他们的都很真挚。
“我觉得,我现在不理智了。”蔺雨落摇摇头:“我的理智消失了。”
“我是不是待傻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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