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来得莫名其妙且毫无道理,他本就不是无妄宫的人,如何说“回?”,要说回,那该是回上陵宗才是。
可偏偏这念头占据了萧芜的整个脑海,萧芜想,他似乎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求证,有满腹的疑惑需要解答,而答案只在无妄宫中,而寻找答案的心绪又那么的迫切,急迫到即使养育他的上陵宗就在身后,萧芜也不愿意回去看上一眼。
……况且。
萧芜微微顿了顿。
——况且假如他的猜测属实,他便再也回不去上陵宗了。
来时的松枝已经丢了,萧芜就近折了段桃枝,他趁着枝条划破无边夜色,往无妄宫的方向去了。
*
无妄宫中正乱成一团。
薛随以头抢地,几欲以死谢罪。
他提着长刀在院中走来走去,双目赤红:“找,都给我去找,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否则宫主生气,我们都得人头落地!”
属下们苦着脸战战兢兢:“尊主,这宫中除了宫主的地界,我们都犁过一遍了,别说是人了,就算是苍蝇也没有啊!”
薛随咬牙:“继续找,否则宫主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真想死吗?”
无妄宫中的巡逻陡然增加了一倍,无数魔修严阵以待,将宫中里里外外寻了个遍。
——平芜君萧芜,不见了。
负责小院洒扫的仆从今日进了房间,里外转了一圈,没找到人,报到薛随这里,薛随心急如焚,却想着或许是平芜君出去逛了,结果等到中午,等到晚上,薛随才不得不承认,萧芜不见了。
他从无妄宫中离开,去向不知。
薛随冷汗都下来了。
昨日萧芜执着桃枝拦下他时,薛随就知道平芜君修为恢复,可宫主什么都没说,薛随当然屁都不敢放,他装作不知,连夜跑了,谁知道隔天萧芜就不见了。
以他们宫主对平芜君的重
视程度,平芜君离开他却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薛随的脑袋还能在吗?
指挥手下翻遍了宫中每一个角落,思幽阁看了,吴不可的药柜看了,连疯药师的担架都抬起来看了,如此两三遍后,薛随不得不接受萧芜离开的事实。
他心情沉重的敲响了院门。
谢春山难得有兴致,正在庭院中赏花观鱼。
薛随很不想来禀告,他想直接舍了魔门身份叛出无妄宫去,可以宫主的手段,那样只会死的更惨。
两害相较取其轻,薛随几乎将后槽牙咬碎了,还是推门进去了。
只见宫主斜倚在花架旁,玄黑长袍跌落于地,他单手支着额头,正在读书,桌上零星摆了几个酒菜,还放着一坛新开的桃花酿。
瞧见薛随,谢枢放下书卷:“薛尊使,怎么了?”
薛随无事不登三宝殿,一般是不会来打扰的。
却听薛随砰的一声跪地,声音发涩发紧:“请宫主责罚!”
谢枢偏头:“罚什么?”
他越是轻描淡写心平气静,薛随越是两股战战几欲昏厥:“回宫主,平芜君……平芜君,他,他……”
谢枢:“嗯?”
“洒扫仆从来报,说是他……不见了!”
说完,薛随砰得磕了一个响头,等待谢枢的裁决。
可他等了许久,都无人说话。
随薛战战兢兢的抬眼,却见谢春山正兀自出神,视线落在花架上落了许久,才笑道:“随他去吧。”
薛随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枢:“他本也该走的,随他去吧。”
主要剧情结束,萧芜本就该离开,他将游历四海,直到下一次仙魔大会,将谢春山一剑穿心。
可谢枢取过酒杯,却忽而生了两分寂寥。
他知道萧芜要走,只是他没想到,萧芜走的那么快。
由“药师”鼎立相助,萧芜的修为复原的快了些,走的也快了些,还有些剧情台词没有念完。
谢枢来这里就是为了萧芜,在这于现代截然不同的异世,萧芜是他唯一熟悉且了解的人,这个人的外貌由他赋予,这个人的秉性才情由他拟定,谢枢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萧芜,即使他们是宿敌。
平芜君不屑于搞阴谋诡计,这是谢枢亲自盖章的。
至于魔宫其他人,无论是薛随还是吴不可,甚至最平常的舞女歌姬,一旦有机会,都有可能要谢枢的命。
谢枢习惯了算计,可来到魔宫这么久,除了萧芜身边,他竟然没有放松过一天。
以至于现在,院中春花开了满院,谢枢本打算不轻不重念两句剧情台词,顺便约萧芜赏花喝酒,再喂上两道清甜菜式,却是没有机会了。
下次见面,便是宿敌重逢,一剑穿胸。
宫主语气略显古怪,薛随试探着出声:“宫主……”
谢枢:“你下去吧。”
他说着,执起了酒杯。
这具身体海量,小酌两杯是没事的。
谢枢面前的桃花酿价值千金,酒液中有馥郁清香,唯一的缺点是保存时间极短,开坛后若不速速喝完,清香散尽,和普通的酒无异了。
他自顾自的满上一杯,摇头笑道:“自斟自饮是寂寥了些,到也无妨。”
谢枢仰头,将杯中酒饮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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