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相国怒意流露于表,欲要说什么,却是往外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德天殿外,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非石知道他们的底气在哪里了。
竟是给他们请来了太后娘娘。
宁太后下了撵车,缓步走到殿前,看着这些在外僵持着的人,沉默了片刻,淡声说道:“官家呢?”
非石欠身:“官家,正在休息。”
好几位大臣的脸上露出了更多的愤怒,非石见了太后愿意说实话,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中,可是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胡话?
公西子羽不肯见他们,就只是为了……休息?
宁太后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好似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看向那些王公大臣,平静地说道:“诸位就随哀家去偏殿等着罢。”
“太后娘娘,官家此举,甚为不妥啊!”
唐相国激动地说道。
“那又如何?”宁太后淡淡说道,“眼下相国觉得,又能做什么?”
她的声音悠远,带着几分冷漠。
“灾祸天谴,人力所不能及。唐相国又想奢求官家做什么?”
太后丢下这句话,率先走向了偏殿。
非石恭敬地带领着几位到了偏殿,茶水什么都伺候上,这才安静地守在外头。
而在主殿外,又站着一个“非石”。侍卫宫人们熟视无睹,好似本来就该有这么多的“非石”。
偏殿内,宁太后低头吃着茶。
她很淡然,可其他人当真淡定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康王也忍不住说话。
“太后娘娘,要是官家真的身体不适,我等要不,还是早些出去罢。在这等着,也不过是叨扰……”
“人来都来了,作甚要出去?”宁太后朝着康王淡淡笑了起来,“说不得,这一次能有个答案呢?”
康王望着太后的笑容,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
说起来……
康王突然想起,其实在很久之前……在太后刚嫁给先帝时,其实宁太后还不是现在这个脾气。
宁太后年少时,是京城出名的贵女,脾气很好,很温柔,很得长辈喜欢,也是因为这出身和性格,她才得以嫁给了先帝,后来成为了皇后。
……那宁太后当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变成了严肃正经,铁面无情的性格?
好像是,公西子羽出生后?
康王不自觉眨了眨眼,只觉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可他却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坐在首座的宁太后有些出神,康王所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太后和他所想的,居然是同一件事。
不过她在想的是,公西子羽的出生。
宁太后这一生,就只怀过一胎,就是公西子羽。
当时的脉象很不好,尽管宁太后的身体康健,可是太医说很容易小产,所以她时常足不出户,就在自家宫里待着。
那时的官家总是去看她,日子也不算难熬。
可是宁太后的静养,并没有得到太好的结果,每次要吃的汤药也是一碗一碗地往下倒。
后来,她总是做梦。
梦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寂静空洞的漆黑,连声音都无,好似死寂。
起初她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可是后来时时如此,就让她上了心,也让她和太医说了几次。
太医调整了药方,让她夜里睡得更加沉。
这也度过了好一段日子。
她以为事情也便结束了,可是不曾想,某一日她坐在桌前,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读书,忽而肚子有了胎动。
这是头一回,宁太后真的感觉到了孩子和她的互动,这怎能不让她欣喜?
可是旁边的宫女却惊叫了起来。
宁太后惊讶地看了过去,“怎么了?”她温柔地问道。
宫女哆哆嗦嗦,本想说什么,却只能颤巍巍地指着前头的铜镜。
宁太后下意识望了过去。
镜子中的女人脸上带着惊喜温柔的微笑,仿佛听到了最好的消息,可这笑意却没有蔓延到眼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盛满了惊恐畏惧,仿佛窥探了世间最可怕的诅咒。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却不知为何混杂在了一起,一时间,反倒是交织着,难以辨别,也为此……
反倒成为了怪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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