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阳躲在云层后,光线并不锐利。
入秋后第一波冷空气试探性的来来去去。好在秋日少雨,一直到秋游时间都是大好晴日。
车内没有开空调。
何愿开启了车窗一道缝隙,任过风入灌,掀动起她的发。
“今天要辛苦你了,怎么说也算是加班,加班费要怎么算?”
长发拂过她的脸,何愿用小指撩起一簇别于耳后,又一簇被风扬起。
“不要钱。”
冷肃是他的底色。
可话说出口他又顾及了一分她害怕亏欠的性子,他补充道:
“包饭就行。”
何愿点点头:
“没问题。”
耐不住披发凌乱扰人,何愿从麻布包里拿出了一个发圈。
桃红色的发圈绑在她的腕间,随着她束起身后的发,一圈又一圈缠在了她的马尾上。
后视镜里。
男人深暗的瞳眸悄悄偏侧,凝在了那艳丽的桃红上。
那是他送给她的发圈。
是他曾亲手为她扎在发尾的发圈。
他还记得。
她的发浓密又柔软。他粗糙的掌心抚在她发间,生怕茧印子会勾扯到她的发丝,而小心了又小心。
她的发很多。发圈只需要缠上两圈,就能紧紧固定。
长长的头发绑在身后,亮色桃红出挑于乌黑之中,很是漂亮。
他送给她的发圈。
她竟然至今还留着。
就像珍视那浅蓝色格子扎花皮筋一样。
她也珍视着他送给她的东西,一留就留了那么年。
可他明白,其实两者并不一样。
或者是因为她喜欢这样物件,或者是用得习惯了不舍更换。
她愿意留下他送的东西,绝不是因为他这个人。
他有十足的自知之明。
他能够一次次摁灭与抹杀脑海里构建出的关于她的假想。
因为他清楚。
虚梦一场后所迎来的现实剥得人生疼。
他疼过,所以他怕了。
何愿发现了那个从镜面里瞬而投来的视线。
她望着前车窗外的空旷车道,无惧天光铺入她的瞳,照出了浅浅棕褐。
她笑着:
“以前我很喜欢我的头发,我想将头发长得长长的,但是那时没有机会。现在终于可以将头发长长了,可又觉得有些碍事了。”
她转过头望向他。
目光紧锁于他的侧脸:
“你觉得我长发好看,还是像以前那样刚刚及到肩膀好看?”
她就像踏着足尖稍稍越过了二人之间的禁线。
她的问题。
过界了。
男人的睫毛轻轻扑动不止,眨眼的频率有些不同寻常。
眸光闪烁之中,波澜从中底蔓延。
“我、”
凸出的喉结一滚,深沉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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