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辛星星背着手,踱步走进教堂里去,一朵一朵花,一段一段绸带地看过去,很认真,不像是无所谓的样子。
看她这样,黎清忍不住就要叹气。
她不是无所谓,她是近乡情怯。等办完这个稀奇古怪的婚礼,她就要和左衡正式说再见了。他们没有认真讨论过这个婚礼的意义何在,但黎清心知,这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过程总是不容易的。
把事儿都甩干净,黎清就去找李缜了。
李缜在这场婚礼里面,主要负责前期的美术设计。他是最年轻的实习生,董亦陵虽然抓不住他的把柄,但又对他有点捕风捉影的意见,所以他就被日日发配来监工,负责签收些花材之余,要日日盯着装饰的进度,说白了就是个跑腿的。
但这很好,方便黎清每日找他。
这会儿,李缜正坐在教堂的最后一级台阶上,他没事儿干了,但也走不开,于是只能画画,Sunday挨着他的腿趴在沙滩上,时不时还大叹气,把沙子都吹起来了,自己又在那儿打喷嚏生闷气。
黎清一来,李缜就把素描本盖起来不让他看。
“在干什么坏事?”黎清说。
李缜连连摇头:“没干坏事。”
黎清一屁股坐在他旁边,Sunday屁颠屁颠地绕到他脚边,黎清帮它把身上沾到的沙子都拍掉,扬起一阵阵沙雾。
“我看过你房间了。”黎清突然说道。
李缜直直地看着大海的方向,梗着脖子,目不斜视地“哦”了一声,从耳朵根到脖子都泛起一点可疑的红。
黎清托着下巴看他,慢悠悠地说道:“但我有一个问题。”
李缜又抿着嘴唇“嗯”了一声,意思就是,你问吧。
黎清说:“你房间里很多个我,但为什么全部都是闭着眼睛的呢?”
李缜转过头来,直视黎清的眼睛。黎清也在看着他,微微挑眉,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
黎清的眼睛长得不算特别漂亮,眼睛不小但是是单眼皮,眼尾微微下垂,有时候显得没有精神,但当你与他直视时,又觉得他的眼睛里有无限温柔——只要他愿意,他能包容所有事,能帮你解决所有困难。
“我一开始都不敢看你的眼睛......”李缜说。
黎清来兴致了,好奇地追问道:“一开始是什么时候?”
黎清以为的一开始是他们一块儿看电影的时候,那时候李缜生怕自己不够活泼开朗,一直在那儿各种蹦跶,反而显得像个智障。但其实他当时心里慌得很,生怕自己在黎清面前像个没戒奶的小孩儿。
但李缜所说的一开始,比那还要更早一些。
是他们彼此一句正经话都没讲过,只是在咖啡店擦肩而过的时候。
“后面呢?”黎清说,“我浑身上下你都看了,怎么还是没有眼睛呢?”
李缜明显是想起了一些“上下都看了”的细节,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脑袋,清了清嗓子,又把头转回来,迎上黎清灼灼的目光,忍不住伸手想要去碰碰他的眼睛。没碰到,只是摸到了睫毛,黎清痒得闭上眼睛。
从认识黎清开始,李缜就在反复画他,画了之后,又用泥塑去塑造他的五官与身体,但每次一做到眼睛,他就会卡住。
他总是忍不住去想,黎清眼睛里看到的是怎样的他?是活泼的积极的讨人喜欢的他,如果看到了那个真正的胆小的怯弱的他,那黎清的眼神会不一样吗?
每每这样想,他就会不知如何刻画那双眼睛。
李缜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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