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暄妍咬牙回:“没有。”
“当真没有?”
他轻轻诘问,语调上扬,示意并不相信。
师暄妍的小手攀扯着锦被,明眸闪烁,看向一旁。
“殿下贵为储君,生来不凡,我等贱民以区区,岂敢冲撞了殿下命格,就是死在外头,也不敢有丝毫怨言。你别套我的话了,你再问一百遍,我也不恨。”
小娘子嘴紧,滴水不漏。
她在侯府,倘若这般一直圆融,何至于此?
谁能抓住她的把柄,把她送到君子小筑?莫非是她自己。
宁烟屿虽心知华叔景和顾未明没有对自己说实话,但他懒得再去审问,与其从旁人口中得知真相,不如让她主动坦诚。
“处置完若鱼,我家中很快便会有人回来了,那个蝉鬓是我阿耶派来监视我的。封墨,这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宁烟屿被下了一道逐客令。
然而拉扯着锦衾的师暄妍,眼神根本不敢看他,无声无息地背过了身子,仅仅留下一团乌丝堆成的发髻对着他。
宁烟屿眼底泛疑:“你怕连累我?”
这个小娘子,固然是可亲亦可恨的小骗子,可他慢慢、慢慢地发掘到她内心柔软的部分,宛如河蚌被撬开了一丝缝隙,露出洁白柔软的蚌肉。
她并非铁石心肠,一次次地推开他,不过是不想因为此事牵涉他、连累他。
宁烟屿并未离去,停在她的床榻之前。
“师般般,对我说实话。”
榻上姣好的身影凝滞,迟疑着,带动得发丝轻颤。
她不动,唯余风动,帘幔轻曳。
隔了一晌,她嘴硬地道:“我对郎君推心置腹,无可隐瞒。”
“是么。”
这小骗子,到了此刻仍在嘴硬,宁烟屿将那固执而怯弱的身子翻了过来,含有逼迫意味地落下一双瞳仁。
几乎就在她的正上方,黯淡的月光,照着男人清隽而秀逸的脸孔,如春兰之雅,秋菊之华,隐隐可见锐意的长眸,被墨发映衬,凸显出宝剑出鞘般的锋利。
一股看不见的气势,沉沉地往下压,分明中间并没有严丝合缝相贴,师暄妍却仿佛觉得自己已经透不过气来了,唯独乌眸闪躲,不敢直视。
她想动,被摁住了肩头。
锦衾下,少女脖颈修长,肌肤似玉,恬淡的幽香缭绕,伴随清冽的酒意,于帐中氤氲蔓延。
“你没怀孕。”
这是结论,并不是质问。
师暄妍的胸脯扑扑地直跳,一颗心像是堵在了嗓子眼下,就要迸出来。
可她此时,还能镇定地抽空,敷衍于他:“你在说笑,连太医都说我怀孕了……”
宁烟屿眼眸斜睨:“那老儿欺我瞒我之时,便言辞闪烁,如你这般。你二人密谋商量了什么,我不得而知,我也懒得逼问他,但是,师般般——”
长指落下,划过她光滑得如上品瓷器的肌肤,落在少女的下颌,缓缓轻抬。
少女被迫抬高了视线,云锦般细腻的发丝,宛若柳丝堆烟,横绕于颈,她的眸光不定,如危楼摇摇欲坠。
“我现在只想让你告诉我答案,想清楚,勿再骗我。”
银光黯淡的寝室之中,师暄妍的咽喉轻吞咽着口水,秀美的面庞上写着畏怕,但她却还是不肯张口。
宁烟屿微哂:“真是个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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