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子在秦国做过乐师,他又是秦国公子,听过《光陵赋》也不奇怪。不过那时候秦异应该还年幼,事到如今,还能记住多少就为未可知了。
听听反正无害。
于是吕信招宫人取来琴与案,摆在中央,对秦异说:“你弹弹我听听。”
“是。”秦异从自己位置上离开,坐在琴案边。
他勾挑了七弦听音,左手起落间,已调成慢二弦。随后,他静坐数息,调整好自己呼吸,左手名指轻放五弦,右手半轮,泛音清亮空灵,缓奏序曲。
山谷悠悠,心怡神旷,俄而低音阵阵,如风过峦,夹着细雨滴滴。曲音渐促,风雨渐急,勾人心弦。至于末篇,又以泛音终结,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最后那一抹弦,止风遏云,久久不绝。
吕信惊异于此子十四五岁已有如此熟练的技法,一曲琴音,境界开阔爽朗,完全没有稚气。
只是隐隐带有锐利。尤其是中段风生水起处,竟生出了刀剑之意。
是力崩得太紧,也是少年的意气。
可实在令人惊叹,奚子驾鹤时,秦异不过八岁童子。
果然少年出天才吗?
吕信不解问:“你听此曲时,应该还在幼齿,如何音调节奏记得这么清楚?”
秦异收手到腹前,解释说:“奚子曾于秦庭教导诸公子学琴,异驽钝,曾得奚子指点。”
“嗯,”吕信捋了捋胡子,评价道,“十四岁,有这样的技法已十分难得,然曲中锐气还是太足,非光陵之意境。抚云伴鹤,栉风沐雨,豁然长空,洒脱悠然,方为正大光明之高山。”
危坐于琴案边的秦异听吕信论音,手指一颤。
琴音照心音,原来如此。
“不过子异你毕竟年少,意气风发也属正常。”吕信又说。
闻言,秦异心中稍有松懈,垂首拜谢,“谢老师指点。”
吕信还要说些什么,听到门外响起钟声,随即作罢,叫他们休息半刻,自己也出了学舍。
秦异起身送走吕信,便回了座位,看见端阳撑着下巴看他,眉眼弯弯,说:“原来你琴弹得这样好。”
“公主过誉了。”他摇头自谦。
“老师竟然说你过于锐气,我看你是过于淡泊才对。你说是不是?”她脸上的笑不减半分,还带上一点戏谑,叫他,“子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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