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驾崩,梓宫于君王寝宫停放数日,宗族子女、百官皆要进宫瞻仰遗容。
时隔一个月,端阳再一次走进这座气势恢宏的寝宫,往昔正坐堂上的君王已经僵硬地躺在金棺中。
满眼的白缎、白灯,还有跪伏一地的姬妾、未成人的公子公主,啼哭不止,有些甚至哭晕了过去,被扶下灵堂休息。
端阳跪在灵堂前,在这样浓烈的丧葬气氛中,却无论如何挤不出眼泪。
她想,她可能不够孝顺,只是在听说驾崩的时候掉了些许眼泪,又连忙抹掉。
父王若知,大抵不会高兴。
他不会不高兴的,从此以后,悲欢苦乐都和他无关,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才是描述这个状态最直接的用语,但人们总在逃避,所以用曲折的辞藻粉饰。
上完香,端阳从殿前八十一级汉白玉台阶上下来,起先还很从容,随着步子的加快,下坠感越来越强烈,根本停不住。
她身体前倾的角度越来越大,好像一旦下到最后一层就会摔倒在地。
她好害怕。
人慢慢长大,害怕的东西好像也变多了,因为不再不知无畏。
她小时候很喜欢这样飞冲的感觉,撩起裙子一直从最上边跑到最下面,后面跟着一大堆侍女内官,生怕她摔了。
她才不会摔,因为父王每次都在台阶下面接着她,然后会把她举高。
可是现在没人在底下接住她。
她借由俯冲而下的速度,一路狂奔出宫,登上马车,一把抱住车里的人,“秦异!”
秦异非赵臣,今日大敛不用进宫,又放心不下她,所以一直等在外面。
果然,她已经泪流满面,灼热的泪水一颗一颗滚落到他肩头。
秦异还抱住她,抚上她乌黑冰凉的盘发,“我们回去吧。”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