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结于心,端阳公主的身体已经一亏再亏,容不得再损了。
“当年说自己只懂药理的葛冬青,也开始张口闭口天下大势了吗?”端阳轻笑。
“公主当初不是也说过,不管风云如何变化,人总是要生活在这片天空之下吗?”
“可见,都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端阳有些可怜地看向葛冬青,知道他永远不会理解,于端阳而言,这并不是简单的赵家之天下变成秦家之天下,她不是亡国的夏姬,也不是空碧,“葛冬青,你是个没有家的人。”
他从记事就是孤儿,收养他的师傅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对他而言,吴国只是埋骨的重重青山。
他不曾拿起,所以可以轻松说一句大势如此、安之若素。
“可公主的恨,除了伤害自己,又有什么用呢?”葛冬青不懂。
端阳摇头,“我已经不恨了。”
“不恨?”
“不恨。”端阳重复道。
所有的感情,都会被时间消磨,恨意也不例外。
一年多了,她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心力去恨,也不想杀那个人了。
她的剑,曾经刺穿过一个人的胸膛,血一瞬间喷出来。那种感觉,她一辈子不会忘记。或许在极端愤怒绝望的时候,她可以一剑刺进他的心脏,现在她连提剑的力气也没有了。
空碧说得没错,战争与纷乱,是吞噬生命的毒火。她的亲人朋友,还有数以万计的百姓,都葬身在这团名为战争的火焰中。四十万军民,赵国那一代的青年男子都被坑杀。失去儿子的母亲,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女儿,她们都和她一样。
她们经不起这样的惨烈了,就让她们拥抱这样的天下大势,走向连年战争的尽头。
而她,要永远忘记这一切。
端阳起身,翻出了很久没穿的赵国衣服,上面绣有赤虎纹,颜色依然鲜艳。
端阳摸着上面的纹路,等结因带着桂花油和樟木盒子回来,吩咐道:“结因,替我梳头吧,我今天要穿这件衣服。”
铜鉴里人影模糊,这样的发髻衣饰,好像回到十五六的样子。
端阳打开陈旧的樟木盒子,看到那只灰绿色的胆瓶还在,说道:“去请秦王来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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