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呲啦。
陈萝芙手抖一下,折断一根叶子。
听见磨刀的声音,她感到胃袋开始痉挛,后背渗出冷汗,难言的恐惧蔓延在心里。
好在,磨刀声并未持续太久。陈昱洲照光比看一眼,开始切肉。
刀锋利落,肉片得极薄。
她松了口气,将洗净的菜放在滤盆里,擦了擦手,坐在厨房门口陪他。
今日晚饭,两菜一汤。一道芹菜肉丝,一道番茄炒蛋,配一碗汤色奶白的鲫鱼豆腐汤。
似乎经常下厨,陈昱洲动作纯熟,没有等待很久,菜与汤一齐端上餐桌。在灯罩下的黄光,腾升温暖的热气。
陈萝芙盛了两碗饭。
递过去,他没有接,反倒只是直直地看着她,眼圈慢慢地红了。
“哥?”她手足无措,不知先放下饭,还是先去抽纸。
“没事。”他回过神,双手郑重地接过碗。眼泪拽出一道痕迹,在他似悲似喜的脸上,显得古怪诡异。
他边哭边笑着,抬起手,挡住兴奋的狂喜,“抱歉,我只是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以为他触景生情,一时感怀,记起她成为植物人独自吃饭的场景,心里难过。
陈萝芙把纸递过去,安慰说:“这有什么呀。以后,我每天都陪哥哥吃饭。”
他突然放下手臂,“你再说一遍,说我的名字。”
“我以后每天都陪……”她顿一下,觉得十分拗口,“陪,陈——昱洲,吃饭?”
“再说一遍。”他耐心地教导,“陈萝芙以后每天都会陪陈昱洲吃饭。”
她有一些抗拒:“好奇怪……哥,我想吃饭了。”
“说完再吃。”他在此时突然变得严厉,不厌其烦地重复,“陈萝芙以后,每天都会陪陈昱洲吃饭。每天。”
少见的,相处几个月以来,她头一次产生了抵触情绪,不情不愿地握住筷子,语速飞快地重复了一遍,而后埋头吃饭,不再理会他。
陈昱洲并没有注意到。
此刻,他无与伦比的幸福,什么都感知不到。怕吓到她,他站起身,离开餐厅,走到阳台才露出难以自抑的笑容,捧起手机,将一直打开的录音暂停,截取她那一句,保存,循环。
陈萝芙每天都会陪陈昱洲一起吃饭。
陈萝芙每天都会陪陈昱洲一起吃饭。
陈萝芙每天都会陪陈昱洲。
……
陈萝芙和陈昱洲会每天在一起。
他幸福地笑过,扶了扶眼镜,摆正脸上的表情,回到餐厅。
陈萝芙已经吃完饭,正在喝汤。
他同样盛了一碗,泡着冰冷饭粒,“好喝吗?”
“好喝。”鲜美的鱼汤舒缓了不满,她眨了眨眼睛,唇角在碗边向他翘起,“明天还要喝。”
“好。”
她看着他,饮尽最后一点汤水,唇齿里鱼肉鲜香,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丝什么,极快,但她抓住了尾巴。
微微蹙起眉,努力回忆日记本里的内容,疑惑地问:“……哥,你不是海鲜过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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