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顾瑶的掌心贴握着他的掌心,稚嫩的,柔软的,温暖的,夏天会因为发汗而湿润,冬天则罩在棉手套里,微微干燥。
他们一牵就从幼儿园牵到了小学,可惜伴随年岁渐长,路上难免遇见相熟之人,少不了被揶揄一番:“瑶瑶,又带小男朋友出来轧马路啊?”顾瑶不喜欢他们这样说,气到连连跺脚,奈何年轻女孩的嗔怒姿态娇且可爱,引得众人起哄声音更甚先前。
于是她彻底放开了他,要陆昀老实跟着身后就行。
从同行者沦为跟班,虽有落差,但他依旧满足。
即便顾瑶没有将自己当成异性来正视过,可他仍是独一无二的跟班——陆昀如此想到,毕竟这么多年顾瑶对待其他男生从来不假辞色,也不追星,更没交往或者暗恋对象,唯有他能安稳呆在她的身边,大约在她眼底,他的功能远高于性别。
这样很好,陆昀丝毫没有沮丧气馁,相反,他自有一套行事逻辑:对人有用,意味被人需要,而那正对他价值的肯定。
做个有用的人远比做个男友要好,归根究底,男友、情人、丈夫这类身份,统统能够进行替换,这世上没有亘古不变的爱,但可以有恒古不变的利用。
少年人的想法稍显扭曲,却不妨碍他因区别对待而感到沾沾自喜。
作为门对门的邻居,两人同住三楼,阶梯蜿蜒盘旋,一口气攀上去,浑身热气加重几分,以至于刚推开门,顾瑶便迫不及待地奔进浴室。
胸乳脱离束缚的刹那,简直如释重负,她畅快地呼出长长浊气,接着把文胸随手一甩,裙子一扔,带着两团晃动的、尚且潮濡的软肉,走进淋浴池中。
水声淅沥,少女的身影在烤漆玻璃板上晕出一片朦胧痕迹,她一边冲去暑热,一边哼唱小曲儿,调子断断续续,从门板缝隙缓缓溢出。
一墙之隔外,陆昀安静放下她的背包,并不打算离开。
顾瑶家中布局与他家不同,两室一厅,较为宽敞,然而生活用品冗杂堆积,看着十分紧凑。他走到阳台,轻车熟路地从置物架顶层取下水壶,灌满水后,往那一排盆栽上面挨个浇去。
那些都是顾阿姨买来的月季,养得精细,因此临走之前反复叮嘱顾瑶,天气炎热,需要晚上浇花补水——当然,顾瑶是懒得管理这种琐碎小事的,凡事皆有他为她代劳。
料理完毕花草,陆昀走到浴室门外,正要开口询问顾瑶明晚是否回来吃饭,忽地瞥见一团布料大大咧咧横在地上,粉白颜色,造型蜷曲陌生。
又在乱丢东西。
陆昀俯下身,准备将它拾进洗衣机里顺手洗了,谁想一拉一提,单薄布料随之展开,竟是她的贴身内衣。
意识到这点以后,他即刻别过头,心跳登时加快,耳根烫出灼烧之感,仿佛皮下血肉正在沸腾,导致手掌不由自主收拢攥紧,绞着肩带迟迟不肯撒开。呆楞良久,终于默默消化掉了视觉冲击,蹑手蹑脚把它放到原位,再小心翼翼摆回原样,唯恐被她瞧出端倪。
“瑶瑶——明天你陪周如一过生日,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他忽然提高音量,做贼心虚般,佯装无事发生。
洗浴中的少女不知外界变故,一心扑在纳凉上面,对他的紧张浑然不觉:“要啊,晚上肯定要回来的。”
“那我回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菜。”
说罢,陆昀快步逃向他的家中,像个仓皇寻找甲壳的蜗牛,打开冰箱以后,径直把头埋进里面,尝试物理降温摒除杂念,用那沁凉寒气吹散体内莫名蒸腾的热度。
她的内衣,她的胸部,她的隐私。
纵然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是顾瑶对于视线极为敏感,自从身体有了发育迹象,她绝不容忍外人冒犯——正如她不曾正视身为男生的他,他也不敢正视身为女生的她。
绝大多数时刻,他都在无声注视她的背影,眼下突然受到刺激,竟然萌生出了想要直面完整的她的念头。
印在彩色玻璃上的模糊身影逐渐清晰,具现成了纤长匀称的肢体,从氤氲水汽中徐徐转身。
心念一动,触碰过内衣的手指忽然开始隐隐作痒,那股潮而热的触感网罗成了一张温床,滋生无数糟糕欲望,蔓延全身上下。
青春期的躁动本就来势汹汹,何况其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情愫,使得少年人原地怔忡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喵呜——”
一声轻柔叫唤乍然响起,终止了他的浮想翩翩,陆昀慌忙抱起脚边的小柑橘,反复喃喃说道:“该睡觉了,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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