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么不爱说话的一个人,如今也变得絮絮叨叨起来。
她有些嫌弃:“今日过年,你就不能顺着我些?”
“好,我不该多嘴,我自罚一杯。”
宋悯德端起桌上的杯盏,兴致颇高地饮了一杯。
宋随只?默默吃着碗里的饭菜,有时两人问?他什么,他才停下来回上一句。
一顿饭下来,他眼前?的鱼已被吃了大半。
看他吃得这样好,何玉林也跟着多吃了半碗饭。
饭后,见时辰不早了,宋悯德便?扶着何玉林准备回屋,临走前?看向仍端坐在桌前?的宋随道:“这几日我会同你母亲去郊外散散心,你这段时日也辛苦了,就在家中?好好休息着。”
宋随点?头?,“好。”
两人出了门,何玉林还在问?:“遇安这几日不是也休沐吗,怎么不同我们一块去?”
“他近来事忙,累了一阵了,你便?让他在家中?好好休息几日吧。”
两人走后,宋随有些疲累地靠在椅子上。
屋外灯火辉煌,热闹喧嚣,他垂眼静默。
一身冷肃,格格不入。
宋随这饭用?了许久,莫春羽和时雨来前?厅寻他时,就见他一人孤零零坐在一桌残羹冷炙前?。
莫春羽一眼扫过桌面上那道吃了大半的清蒸鲈鱼,大惊失色:“大人,夫人这是又给你做鱼吃了?你还吃了这么多?”
他和时雨上前?来将人扶起来。
时雨问?他:“这会药馆都没开门,可怎么办?”
莫春羽亦是哭笑不得:“先给他扶回屋去吧。”
哪知宋随起身站定后径直推开两人,“我不回屋。”
接着推了门往外走,又踏上了那条人烟稀少的小径。
莫春羽和时雨跟了两步。
莫春羽默默念了一句:“这路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直到?几人踏上了闻柳巷那条熟悉的巷子时,莫春羽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这是要去找梁小姐!”
时雨有些担忧:“大人今晚这样,不吃药的话可以吗?”
见宋随朝着梁府大门走去,莫春羽倒是放下心来,“你放心吧,梁小姐心地善良,不会见死不救的。依我看啊,咱们俩可以打道回府了。”
时雨和莫春羽对视一眼,两人头?一次在一件事上表现?出高度契合,纷纷停了脚步,调头?往回走。
宋随到?梁府时,时候还不算晚。
他就这么在门外站着,默默看着她送走韩明?,又坐下陪谢天佑喝酒。
梁雁是个好脾性?的人,就连谢天佑这般古怪桀骜的性?格,也能与她在一块儿?好好相谈。
她这样的人,其?实不论是与谁在一块,都能过的很好。
不像他……想到?这些,他胸口忽而?有些闷,露在空气里的肌肤无端升起一股痒意。
他强忍着不伸手去挠,就像此刻强忍着不去找她一样。
近段时日,他总随着自己的心意,去找她,靠近她,一会见不着她,他心里便?难受。
可见着了她,见着她与别人在一块开怀的模样,心里更难受。
他本不愿去往深处想,不愿去想以后。
可今日一遭,又让自己的心忽然冷了下来。
他大仇未报,连自己的身份都是假的,她那样好的人,自己又何必去扰乱她的生活呢?
今夜是新年,他本也不想打扰她,不受控制地走到?这里之后,又想着既然来了,便?远远看一眼。
可谢天佑走后,她又出来了。
她探着脑袋左右张望,月光打在她脸颊上,隐约而?朦胧。
也无端生出几分吸引。
像是捕猎的食物,像是陷阱上的诱惑,一颦一笑,都在诱着他往前?。
他这一辈子习惯隐忍蛰伏,默而?不发。
可每每在她的事情上,他那自诩不同于常人的自控力忽然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他从转角闪身出来,提步迈上门口的青砖石阶。
在她收回视线往里关门的时候,伸手拦住。
“宋随?你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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