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神色殷切的玉姑姑,有些难以启齿。
胥康声音拔高,“说!”
太子妃晕倒这种小事,他不担心皇后娘娘知情。
传遍宫闱也无甚大碍。
他这一声吓得张太医浑身哆嗦,遂抿了下唇,喏喏禀报:“太,太子妃,有喜了!”
话落,屋内静寂一片。
张太医额间的汗瞬间便涌将出来。
他这已经是收着了,连“恭喜”两字都没敢说出口。往常这宫里,但凡是遇喜,都是天大的喜事,他每每搭出喜脉,恭喜之后必是大大的赏银。
可今天,他心里慌乱得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似的。
玉姑姑抬眸,一瞬惊诧之后便是喜形于色,顾不得瞧后头会发生什么,乐不可支地跑回去禀报。
曾泽安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倒。
别人不知道太子,他是近侍,心里最清楚。
这孩子,是天是地,是太上老君的,也绝对不可能是太子的。
更何况这太子妃本身就不是太子亲选,而是皇后娘娘从中作梗硬塞进来的。陈之鹤曾有想法将她斩杀,是太子不想节外生枝,才饶她一命,万万没有想到,竟出了天大的纰漏。
胥康不耐的神色在听到太医的话之后,猛地抬眸,眼神里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他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喝问:“什么,张太医,你刚才说什么?”
张太医心惊胆战,光凭太子这毫无温度的一句话,他便断定,今天这“惊喜”怕是只有惊,没有喜。
他汗意涔涔,硬着头皮重复:“太,太子妃已有身孕。”
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他初诊出孕脉,自己不信,遂再诊了遍。
凭他多年从医经验,这喜脉千真万确。
绝对错不了。
寒光闪过。
一柄长剑指向柳烟钰的颈侧。
凝儿惊呼一声,跪倒地上。
怀其他男子的孩子嫁入东宫。
死罪难逃!
凝儿整个人已经吓傻,她感觉天塌地陷。哪里还有以后?今日便是死期。
张太医和曾泽安也慌张至极,两人呆呆站着,皆是一动不动。
这等奇耻大辱,寻常男子尚且不能忍受,更何况是尊贵的太子?
只有杀之而后快!
许是感觉到危险,一直闭眼躺在榻上的柳烟钰,眼睫扑闪几下,缓缓睁开了。
刚才的她已经是半朦胧的状态,张太医的话,恍若梦幻般响在耳畔。
她辨不清是真是假。
可在看到剑身的一刹那,她猛然惊醒。
肯定是了。
她倏地抬眸。
胥康手执长剑,周身萧杀肃穆,似有寒气裹挟,幽深瞳孔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就连一起一伏的轻浅呼吸,似乎都沾染了血腥之气。
他要杀她。
两人目光对视。
生死攸关的时刻,柳烟钰的眼神依旧淡淡的。
不是不怕,只是人生一世,总有一死,只不过或早或晚而已。
她平生所愿是青灯古佛过一生,如行尸走肉般被人摆布而嫁到太子府,比死其实也强不了多少。
有那么一瞬,她似乎是松了口气。
死也罢,生也罢。
就这样吧。
阴曹地府,未必就比这凉薄的人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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