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晏抬眼看他,沉默半晌,没有再说一个字。
等了半天,没听到下一个问题。陆初景费解道:“你问完了?”
郁晏缓缓点头。
陆初景:“……”
这可真够干脆的。就一个问题,不亏吗?
他看着郁晏面无表情的脸,想着要不要劝两句:不是人类也没关系,只要内心认同自己,一样能作为正常人去生活。
但是刚认识没多久,交浅言深同样是一种冒犯,尤其是百来岁的人端着长辈架子对小年轻指指点点……也许反倒会让人更不高兴。
陆初景斟酌片刻,打消了多嘴的念头。
他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带着点困意:“这一通折腾,我都有点累了。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好,准备去睡会儿,你要是看电视的话能小点儿声音么?听力太发达也不方便,在房间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太吵的话没办法睡觉。咱们互相体谅一下,你休息的时候我也不吵你,能行吧?”
郁晏低低“嗯”了一声。
还挺高冷。陆初景在心里说。他转而想到郁晏可能是心情不好,想着要么晚上带人出去散散心……就是得把郁晏看严实一点,以免发生意外状况伤害到普通人。
经过郁晏身边时,他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
有些困境需要自己走出来,内心的藩篱也只有本身才能冲破,其他人再怎么感同身受,终究不够真切。
他只能无声鼓励。
房门“啪嗒”关上,郁晏缓缓抬手,搭上自己另一边肩膀,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不久前的触感。他骤然抬眸,竖瞳凝视着木质门扉,眼神空荡荡的,不知是什么情绪。
“原来还是跟我不一样啊。”他轻声说。
-
夜里,陆初景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睡得不安稳,老是惦记着郁晏会不会再次忽然变成人鱼,十分忧心这栋房子里所有住户的生命安全,因此意识漂浮在半梦半醒的罅隙,醒来后也没什么精神。
见天的昼夜颠倒、作息紊乱,如果是个普通人,大概离猝死已经不远了。
他步伐懒散,满脸困倦地走到冰箱前面,拿了一罐啤酒出来。“啪”地一声起开环扣,嘴唇贴着冰凉的金属罐身,仰起头,喉结滚动。
小半罐酒液滚进胃里,略低的温度刺激得人清醒过来。他这才揉了揉头发,转头去看郁晏。
“没休息一会儿?”陆初景道。“等会儿去换身衣服,跟我出门吃东西。”
郁晏皱起眉,拒绝道:“……不用了。”
陆初景挑眉看他:“怕走在大街上忽然变成人鱼?”
郁晏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陆初景捏着啤酒罐,晃晃悠悠走到沙发边坐下,说:“那也不能不出门。我反正是要出去的,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放在家里,不然你变成人鱼了,我不在,没人能够看着你。你说说会是什么后果?”
郁晏:“……”
“行了,别磨蹭。”陆初景道。“浴室里水管也破了,必须出门一趟买材料修理,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出门么?在家里躺着不知道多舒服。”
郁晏只好答应。
陆初景从房间里翻出两顶鸭舌帽,分给郁晏一顶,两人戴上,一同出门了。
街上人声嘈杂,郁晏露出忍耐的表情,牙关紧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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