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讪讪收手掏把瓜子,陶瓷牙恶狠狠地咬剥瓜子皮,丢在笥父刚拖净的地板上。
餐桌上有自己的碗筷,里面是早乘好的米饭,笥母贴心夹了块西红柿炒蛋放进笥婷婷碗里,温声道:“你以前最喜欢吃的,多吃点。”
笥婷婷无表情听话吃下,没尝到怀念的味道,可能是自己从小讨厌的西红柿。
趁上笥母生日,家庭聚餐里免不了调侃,
“好久不见,婷婷都变得好漂亮啦,有对象了吗我认识个朋友刚离婚”
“婷婷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我女儿嘞可是在国企里上班,一年十几万哦,诶竹轻你律所还招助理吗”
不同人每问一句,笥母就跟着回一句:
“没有啊,你听二叔的试试吧,老大不小的了。”
“唉在家玩呢,我都不知道她平常去哪老是不主动打个电话回家里。
句句提她,又好像每句都不关乎自己。喉间的干饭少菜拌吃难以下咽,笥婷婷放下一半还没吃完的饭菜,退开椅子,没正眼看他们匆匆道别:
“我还有点急事,不吃了。”说后拿下走廊柜上的包包。
笥母还想追出来挽留,“你眼怎么红红的?”笥父一声把她拉回,惚忘去关心下楼的笥君杰。
外面的空气一瞬间变得充盈,笥婷婷深吸一口缓胸中的闷压,她站在笥家大门前。自己出来了又能去哪呢,一个人没地方可去。
掌里的手机振动打断她的呆思,滑上屏保,微信上的红点数又增一数:
古思祎:吃饭了没?
古思祎:[五星酒店的沙拉午餐.照片]
又看到西红柿,笥婷婷翻上成条消息,现在没丝毫心情一条条回复,她现在觉得好累,入春的勃勃生机在自己眼里失去色彩,她找不到提起活力的心情。经历那么多次了,怎么还没找解决方法。
笥婷婷:做爱,来找我。
笥婷婷:[定位]
每次找不到选项时,笥婷婷会选择当个摆烂的废物。她发了个定位给古思祎,离开笥家的范围内。
童年里最快乐的事,无疑是吃饱晚饭,恰好碰到放学的小伙伴,一起去小公园里玩抓鬼游戏,讨论今晚少儿频道将播出的节目。
笥婷婷记得公园有棵高高的枞树,她抬头往上瞧,树枝上挂了个塑料袋,记忆也留不住常青树。
唯一让她怀念的地方,这个公园变成破旧,现在的小孩烦恼可以跟网络的陌生人倾诉,小时候的笥婷婷被父母骂,只能次次躲在公园里撒气。
笥婷婷踩进小沙坑里,白鞋踢散沙子,旋成个涡。
“你果然还是跑到这来。”笥婷婷看向慢悠走来的竹轻,抖了抖鞋头上的沙子,“我妈她不让你今晚留宿吗?”
竹轻也踩进小沙坑里,卡其色平底鞋尖跟小白鞋碰头,和她幼稚的踢沙子,这是小时候她们最爱玩的事。
“阿姨有这想法,我没留。”
“因为我明天要出国,去培训同律所的学生,短则两叁年。”
笥婷婷猛地睁大眼道:“这么突然!”她有些失落,竹轻是她唯一的朋友,从小玩到大竹轻都没离开过自己。
下一秒,一束坚定的期许被笥婷婷感知到,“婷婷,我想你和我一起去生活,律师所里可以随时在我身边给你加个工位,你想玩想学我都能满足你,我想我的未来里有你。”
“笥婷婷,我喜欢你。”竹轻抓起笥婷婷的手腕,目光炙热的看向她:“十年前,我就喜欢上你了。”十年前,班里坏学生堵角落的懦弱小女孩,被另一个女孩拉起手逃跑,认定的亮眸和现在一模一样。
笥婷婷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仔细回想平常生活里,竹轻似乎每次都会无条件的帮助自己,有时还额外关心自己的起居,笥婷婷才很信任这个朋友,她好懊恼钝感力无敌的自己,来不及提前解释。
“对不起,竹轻。我,我不知道你对我有意思,但我只拿你当最好的朋友,我不是,不应该不知道你喜欢我,不对”笥婷婷紧张的话乱套了,手慌动组织语言。
竹轻看她解释的样子失笑,眼镜下描开的眼尾勾上,指腹留恋的擦过即将松下的手腕。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有想过会是这个结果,我只是不想留遗憾。”
竹轻比笥婷婷高叁公分,她还记得这人老是不服自己超高点,竹轻向前环抱整个人,下巴知存的没搁在笥婷婷肩上,她完成了第二件不敢干的事,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跟我说我一定会回来,我不再是以前的胆小鬼。”
笥婷婷的心情比先前的更难辨,她说不出拒绝的理由,因为自己的处境更复杂,没底气保证那个猜想。手覆上竹轻的后腰,算是回应她的十年守护。有时候安静比说任何话都管用,心知肚明的事不需明说,都是为了守护最后的情谊。
徐风吹飘的垃圾,落在公园口的小车底下,颓丧的视世拉进它。
车里的人盯着手机,聊天界面是偷拍的入睡的笥婷婷,头套绒绒的睡衣,睫毛天然垂下,软糯乖巧的睡颜。
古思祎继续等待两人相处结束,她很难想象到自己为什么不出去拉开她们,不知是听到那段对话影响的,单单沉想:
拒绝告白的主动拥抱,十条里回个做爱消息,笥婷婷,明明我对你也很好,为什么我和别人的待遇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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