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假期,沈晗黛终于睡饱了觉。
睡醒后,她站在衣柜前挑了很久的衣服,最近上起班来都没什么机会和孟先生增进感情,今天她得好好表现。
孟先生不钟意旗袍,却也没告诉自己他到底钟意什么,沈晗黛站在衣柜前纠结许久,还是穿了自己钟爱的款式。
有了旗袍的前车之鉴,她还是别再重蹈覆辙去猜孟先生的心思,先打张保守牌,之后再想办法从对方嘴里问出他的喜好。
沈晗黛换完衣服出门,想去找孟行之,却被菲佣告知家庭医生已经等候她多时。
她疑惑的跟着菲佣走进房间,还在想自己又没生病为什么要去看医生,医生却早已做好准备,“我替沈小姐做个简单的检查。”
看上去像是例行的健康检查,或许是为孟先生来的,沈晗黛刚好在便也顺便安排一起。
医生熟练的为她做完检查,给她膝盖的淤青磕伤开了外用药,叮嘱道:“沈小姐最近要多注意休息,还有不要挑食,饭要吃饱。”
沈晗黛道了谢,想起自己常吃的药快没了,“我眼睛有点不好,可以给我开一瓶维生素A吗?”
“可以的,下午我让人送来。不过维生素A摄入得适量,不能多吃。”
“好,麻烦了。”
沈晗黛先天性夜盲症,其实吃维A也并不会得到太大的改善,不过吃了之后多少能缓解她的症状,至少不会让她的夜视能力变得更弱。
这个点还算是早上,沈晗黛走到一楼饭厅,没见到孟先生,却见到了一个小男孩正坐在椅子上吃早餐。
孟礼见有人来,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用餐巾给自己擦了擦嘴后,从椅子上下来,向沈晗黛有礼貌的鞠躬:“阿姐好。”
沈晗黛记得他,是上次被她误会成孟先生儿子的小男孩。
对方这么礼貌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她也连忙弯弯腰向对方回礼,“你也好……”
一大一小就这么对望了一会儿,沈晗黛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孟礼板着一张小脸问:“阿姐食过早餐了吗?”
“还没。”
“阿姐要和我一起吗?”
沈晗黛点头,“好啊。”
孟礼又规规矩矩的坐回了椅子上吃早饭。
佣人为沈晗黛端来早餐,她顺口询问:“孟生出门了吗?”
佣人答:“先生在书房忙公事。”
书房内,为沈晗黛检查过的医生将沈晗黛的情况悉数告知了孟行之。
孟行之听完后让人将医生送出去后,他背靠椅背,阖目思考。
磕伤、挑食、休息差、视力不好……得到的反馈就没有一条让人省心的。
孟行之抬手捏了捏眉心,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缓缓睁开眼,拿起手机接听,“说。”
林子豪将在澳区电视台调查的结果如实告知给上级:“负责带沈小姐的前辈名叫齐航,沈小姐没有播音的机会,是齐航
一直有在刻意打压。”
“打压?”孟行之眯了眯眸,“原因。”
“据说是因为不想给沈小姐出头的机会,害怕自己的工作被抢。”
孟行之昨夜偶然听了齐航的播音,若要他评价,那就是连及格线都不到,状态一塌糊涂,纯属敷衍了事。
怕女孩比他出彩所以打压,乍看上去合情合理,可沈晗黛只是去实习,寒假一过还要继续回港念书,正常人怎么可能和一个实习的小姑娘去较劲。
“再去查。”孟行之语气里透着轻蔑,他极少这样说话,让人听着有些头皮发麻,“我要看看是谁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这些把戏……”
林子豪隔着电话背上都不自觉冒出一股寒意,恭敬的答了是,又谨慎提议:“是否直接让电视台那边把齐航除名?沈小姐的工作是否需要更换?”
沈晗黛是孟行之送进电视台的人,他虽有磨她这块璞玉让她成长的想法,却并非是用这样打压和欺负的方式。
女孩在孟行之眼中,是惯会撒娇卖乖,需要庇护的温室花。可在这件事上,她却倔强到了极点,不管孟行之在三询问,她都没有向孟行之透露半分受到的委屈和不满。
她努力提前备稿,准备资料,提前到点工作的积极状态,孟行之都看在眼中。
她这样的投入,就好像是为了证明些什么。
孟行之不知她想证明什么,但他猜测,如果将她就这样调离岗位,她或许并不会开心。
否则以她性格,她大概早就向他撒娇恳求,不再待在现在的位置上。
孟行之沉思良久,“沈小姐的岗位暂时不必动,让电视台改节目放送时间,但齐航不能再留了。”
跟在那样的蠢物手底下,她怎么可能学到东西。
林子豪道:“我这就给电视台那边打电话,先让他们革掉齐航的职位……“
“我要的不是革职。”孟行之将放置在桌上的钢笔单手扣回笔盖里,扣住时发出清脆声响,像是见血封喉的利刃出鞘的声音,他漫不经心道:“我要他后悔。”
动了不该动的人,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孟行之吩咐完属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四弟孟谦习今天一早就把孟礼送来了孟公馆,他忙着处理事情,还没来得及见他。
“阿坤。”
守在门口的孟坤开门进入,熟稔的来到孟行之身后为他推动轮椅,“先生要见小少爷的话,现在应该在温室里。”
孟行之颔首,又叮嘱道:“谢理那边最近多派几个人去照顾着,别让她出事。”
谢理是孟礼的母亲,亦是孟家三公子孟原霖的妻子。
“明白,不过今年三太的状态似乎很不错,四公子今早把小少爷带过来时,三太还托四公子问候先生,希望先生能宽心。”
孟行之闻言含情目里透出一股晦涩难辨的冷意,却是没答话。
孟坤不是善言辞的性格,见孟行之沉默,便明白他的执念一如六年前,没有丝毫
动摇。
别说宽心了,恐怕那念头比当年埋的更深了。
孟公馆内的南面,有一间玻璃温室,四面透光,修砌在人工建造的水面上,里面种植着上百种名贵花草,平时由专人打理。
温室的门半掩着,花草沿路种着,靠近中心的位置设计成了休憩区,藤本月季顺着玻璃墙壁一路延伸攀爬,缔造出一道极美的花墙风景。
花墙下,沈晗黛和孟礼面对面坐着,一大一小满脸认真的看着搁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金丝笼,不算多罕见的景象,但莫名的让人看着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温情与美好。
孟行之坐在轮椅上,和他们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静静注视着。
“阿姐,这只金色小鸟真的不会叫。”孟礼认真分析,“它会不会是哑巴?”
知道孟先生在忙,沈晗黛没去打扰,而小孟礼没人陪,她就带着他一起来看她的金丝雀。
给金丝雀开嗓开了这么多天,沈晗黛多少对这小家伙有了点感情,听见小孟礼说它是哑巴,她也有点难受。
“它不是哑巴,它只是太小了还没有开嗓。”沈晗黛解释,“就像你一样,你还是婴儿的时候你也是不会说话的对吧?后来你慢慢长大,你爹地妈咪教你说话你才能像现在一样和大家说话交流的……”
小孟礼听完后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沈晗黛说的很有道理,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阿姐,我应该是我妈咪教我说话的,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我爹地就不在了。”
沈晗黛心中一紧,察觉到自己似乎无意戳到了小孟礼的伤心事,“对不起啊……”
小孟礼摇摇头,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摇头时余光瞥见轮椅,他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大伯。”
沈晗黛回头,看见孟坤推着孟行之过来,“uncle.”
小孟礼先一步从椅子上下来,走到孟行之跟前标标直直的站好,“大伯忙完了吗?”
“嗯。”孟行之抬手摸了摸小孟礼的头,“你和阿姐玩的开心吗?”
小孟礼点点头,把心里揣着的疑惑问出来:“阿姐住在大伯家,所以阿姐真的是我们家的亲戚吗?”
孟行之抬眸扫一眼沈晗黛,女孩似乎被这个问题弄的有些窘迫,神色有些不自然。
不是亲戚,却堂而皇之住在孟公馆,馆内上下没人提,但现在被孟先生的侄子这么问出来,沈晗黛脸皮薄很是尴尬。
但孟行之了解这个小侄子,知道他这么问绝不是恶意让沈晗黛难堪,“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阿姐陪我一起吃早餐,还带我看她的金色小鸟。”小孟礼一本正经,“我希望阿姐是我的家姐。”
家姐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如果按照孟礼这么推断,沈晗黛就真成了孟行之的亲侄女。
沈晗黛第一个不愿意,“我只是暂住在孟公馆,我和孟生没有血缘关系的,和孟家也一点都不沾亲带故……”
她极力反驳的样子尽数落在孟行之眼中,她的那点小
心思好像又再次被他洞悉。
沈晗黛以为孟先生会像之前一样,打趣戏谑或者揶揄她,可这一次对方甚至连一个笑都没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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