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来秦王府当贴身管家来了,府衙的事她打理,后院的事也是她安排, 外头的人际往来、上下联络等等,她已经大半年没回自己家住过哪怕一日了。
越想越怨念, 秦王长史皮下暗藏的怨气终于突破了平静的表象,源源不绝地吐在墨汁上,写下来绝对要比姬无拂滔滔不绝的叮嘱还要深厚。
姬无拂吹着江南小调听完了秦王长史的满腹牢骚,顾左右而言他:“哎呀,能者多劳,我是个风筝性子,留不住的、留不住的。别强求,每旬底去道观听听女冠讲解,梳理梳理肝火。”
一口气吐完,秦王长史的心情重归平静:“放手成佛的事是佛家的话,女冠教我顺从本心。”
姬无拂讪讪道:“那你的本心是?”
秦王长史毫不留情:“去给宰相送礼,年中就去太常寺做少卿。”
——辞职。
姬无拂丢开凉茶,扑过长案握住长史的右手,深情款款:“我可少不得你辅佐啊。”
“……多留点人手下来。”秦王长史左手点点纸张上的一连串人名,掷地有声道:“大王这是要把王府里得用的人手大半都抽调走啊,大王怎么不把我一起带走?”
姬无拂默默抽回手,感受到秦王长史指腹的老茧,怜惜道:“四十来岁的人了,得留心保养,府中的医师那儿多去去,注意身体啊。”
“大王。”
秦王长史沉默片刻,鼻尖抒出长长的气息,说:“我再康健也只是一个人,这么多人都带走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她们身上任的是王府属官职,是正经官身,不可能和大王一样远到江南数年……”
“没关系的,王宅的杂事可以交给谢氏。我仔细算过了,能忙的来及的,。”姬无拂眼睛一瞥一瞥地打量长史面色,说话声量先是越来越小,后来逐渐理直气壮地大声起来:“我等会儿就去面见圣上,只要圣上首肯,就算缺了哪个属官吏部也会另外安排。这事就这么定了,具体的你先琢磨着,今天好生歇一歇,一切等我见过圣上再说。”
秦王长史嘴唇抖了抖,不知道是不是气的:“还没向圣上禀告过,大王就叫垂珠收拾好了行囊、马车,随行的护卫校尉还到账上提前支了一笔路费下发……”
姬无拂悄悄直起身,抱起裙摆脚下飞快,三两下滑出内室,高声向外喊:“我叫人备下的车马好了吗。”
“回大王,已经等在门口了!”宫人回答。
出宅门坐上马车,垂珠惯常地开始念起今日的新鲜事,方面姬无拂进宫后见人应对。只是今日显然有些不太一样,十来句话后,垂珠脸上已经憋不住笑意。
姬无拂先是无奈,随后自个儿也努力克制嘴角不要翘起:“说吧说吧,我和长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你和绣虎都随我出门,家里的事情要安顿好,若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只管将老小托付在王府,总归王府地方下,多得是能住人的。”说着,又笑了。
“噗哈…哈哈,大王不觉得长史的模样很新鲜吗?我们府上的长史是我见过的脾气最和顺的人了、”垂珠露齿笑罢,也为长史多少说两句好话,“也是在我们王府,不然哪家亲王有大王这样的宽厚呢?长史也是担心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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