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闹着,周围挤得人越来越多,一路集资到了三日之内把内城主街到李府门前的所有路都翻修。李元卿不喜人多,含着笑,收敛着仪态,与所有人都尽可能保持一定的距离。倒真像白牡丹重重瓣中亭亭玉立的花蕊。
“元卿,这桩买卖铃响了就不做了,你要真知道就说。”
“我真知道。百花宴,看花嘛。”在众人哄笑声中,李元卿不慌不慢继续说,“看温都真正的富贵花,未婚男女相亲宴嘛。是不是?是不是?”
“真当我是笨蛋啊?”李元卿洒脱起身,笑着环顾四周的同窗,“七日后是鄙人与含真的定婚宴,我在此就先谢过兄台们替我扫平街道了。到时候好酒好菜定少不了大伙的。”
出钱最多的应永思乐得不像是冤大头。
“这还没见着面就灵泛了,日后成婚了还不得聪明死你。”
“是殿下提点得好。”
“哎呀呀,真让你小子学着怎么说话了是不是。”
众人笑作一团。
李元卿站在人群中,像是凌云而出的雪峰,孤寒独绝。又罩着三分红霞,含着笑的面上带着胭脂色。分不清无情有情,只知动人。
原来这寒天,只冻彻了宁觉一人。
小九是被拐卖的,这中间不但牵扯着凶杀、抢劫、欺诈案,还有强卖、强逼人做窑姐等数项跌破道德底线的罪状。午后,李新化带着温都府尹查抄一路,收监几十余人。算到最后,罪魁祸首,居然又是直接打着宁氏作威作福的远亲。
宁玉,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小姐,在听到消息后气得捂着胸口在祠堂破口大骂,声泪俱下指责宁家纵容之责。宁高翰听得出宁玉最在意的是自己在李元卿心中的形象又差了,刚想用贺含真来讽刺,到底不忍,挥挥手关了她禁闭。
宁玉永远都配不上李元卿。宁家永远洗不白。它甚至停不下。宁家已经深深扎根在温都的罪恶中,哪怕只是慢了些,也会在眨眼间就分崩离析、被其他罪恶肢解。
大紫檀雕螭案,青绿古铜鼎,墨龙大画,楠木交椅,乌木联牌…宁家果真是穷奢极欲。宁觉的手搭在瑞兽炉口,炉中一金一两的银丝炭怎么会比国子监中的松木炭要冷。
次日,已经有人见过贺含真了。
“都说弟妹有天人之姿,贤弟好福气啊。”李元卿一进屋就有人起哄。
“没有那么夸张,可别捧杀。”李元卿的脸又红了,带着控制不住的笑意,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末了又正色着说,“遇到含真确实是我的福气。”
“不问了不问了。”李元卿在大家的打趣声中耳朵越来越红,越来越抬不起头,“都不准再问了。我不听了,也不回答了。”
“贺姑娘!”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李元卿眼巴巴地看过去,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四周笑声不绝于耳。
“不玩了。我谁都不理了。”李元卿趴在桌面,把脸埋进臂弯。
文采斐然的优等生在聊起心爱之人时期期艾艾不成语词。平日独来独往的沉默寡语者仅因第三人的名字就被撩拨得招架不住。这算是人最喜闻乐见的笑话了。宁觉却只感觉自己的人生越来越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意义,他甚至在想,他和李元卿的喜乐份额是不是固定的,一个人在开心了,另一个人就没有了任何余额。
他真的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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