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钟早早结束了晨练,清晨的暑气已经开始从柏油马路和萎靡的野草里弥漫开,从早开到晚的空调似乎在这个分外炎热的夏天都不太有用了。
面包机里烤着切片面包,一阵噼里啪啦的热油在平底锅里炸开的声音之后,油烟机的翕动声和烟火味就从里间厨房传了出来,他换上室内鞋道了声:“我回来了。”
手冢国一不久前收到了警察学校的老友发来的邀请,今日打算前往横滨赴约。
东海道线的通车让东京与横滨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五分钟,电车四平八稳的穿过高架桥,手冢国光手里那本米色书页上迅速晃过几道电线杆的投影,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信号灯,将书收回背包,准备动身下车。
七月份的神奈川空气里嗅得到浅浅的咸味,海风穿过漫长的海岸线扫荡着横滨一尘不染的街道,位于西区港未来的地标大厦妆点着铮亮的彩色幕布玻璃,能从老远就看到它耀眼的反光和不远处似乎离的很近,又似乎离的很远的观光摩天轮。
真田弦一郎站在立海大附属中学门口,结业典礼结束这天,他被同班的图书管理员挡住了去路,不知为何长着长着就在十五岁一夜衰老下去的真田弦一郎对眼下的境况略有头疼:“有什么事吗?”
“那个……”
用脚趾甲想也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无非是“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交往”“我们可以试试吗”之类的告白,这种说辞他已经疲于应对了。
“弦——一——郎——”比崭新的自行车先一步引起他注意的是这道尾声拖沓的中低音。
还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甚至可以称之为梦魇的脸,真田弦一郎就已经抿紧了嘴唇,因为这道辨识度极高的声音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
三日月昼骑着一辆女士山地车刮过立海大生了绣的铁栅栏,卷起的风撩起女生的裙摆,引来一片尖叫和骚动,一阵匆促锐利的刹车声后,车轮精准的,早有预谋的抵住真田弦一郎的小腿,在他干干净净的制服裤子上留下一排麦穗似的车辙:“哟,铁树弦一郎这是在被告白吗?”
她胸口的名牌上刻着绪方春夏。
这名突如其来的,看起来和真田弦一郎关系十分密切的局外人打断了她的计划和勇气,她只能局促的搅着衣角,脑海里翕然闪过无数猜疑,恨不能把低垂的脑袋和烧红的耳际都埋进胸腔:“不……不是的……”
“弦一郎也到铁树开花的年纪了啊。”三日月昼抱着胳膊自说自话,还没慨叹完就被真田弦一郎攥住脑袋,将脖子夹在了腋下,后颈的骨头拧的卡巴直响:“你这家伙,说过多少次不许跟长辈用平语!”
“疼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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