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怎么做的?”
她说:“他有一个女儿,和他妻子一起生活,离婚后有很长时间不愿意见他。如果我能让他的女儿愿意见他,他就会松口告诉我那些事情。”
她说得有些不情愿,像是把不完美的计划说给他听,有种羞耻感。他早就察觉到,心里却泛起一丝喜悦,发觉她还是如他们在一起时那样要强。
“很好的方法,”他说,瞥见她貌似不经意地勾了勾嘴角,“那么现在的困难是?”
“很简单……就是他的女儿不愿意。”她耸了耸肩。
他赞同:“毕竟你也没法逼她见父亲。”
她看了看他:“Y先生怎么突然关心这件事情?”
他说:“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她皱了皱鼻子,表示对他的话感到恶寒。抬眼看到他低头望着她,目光真心不似作假,她便心中不是滋味。
“看我干什么?”她视线到处乱飘。
他说:“想亲你。”
她顿时觉得刚才多想了,有点恼怒:“想得美。滚。”
几天后却接到了前院长女儿的电话,说同意见她父亲。她立刻安排了见面,在旁观父女相见的感人场面,无聊到数次玩手机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他愿意告知她一些事情。
“感谢你劝我女儿。”他说。
“看起来是您单方面感动吧,您女儿好像不是很情愿。”她无情地说。
“就算她恨我,亲情还是不能抛弃的。”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您就不知道了……恨不是没有理由的。”
她笑了笑,转回正题:“如果要感谢我的话,您就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怎么样了?他说了吗?”
Y发了几条微信,没有收到回复。电话打过去也挂掉了。他叹了口气,望见天色阴沉,预报快要下雨,开车往前走。
有点不安,毕竟是关于她妈妈的事……他知道对她的影响有多大,毕竟自己也曾经历过。
在路上,雨已经开始下了。雨点打在玻璃上,他的手指握紧方向盘,终于到达目的地。
一个人影站在楼下,再靠近,他便看清是她。她穿着黑色的长裙,裙边已经被雨点打湿。瘦高一道身影,脸色苍白,低头抽着烟。
他停下车便冒雨走下来,快步走向她。
不等站稳,便劈头盖脸地质问:“你站在这多久了?不回电话,也不知道叫人来接?”
话语消散在空气中,她沉默不语。他的胸膛起伏,闭了闭眼,冷静下来。就见她抬起头,眼眶通红。
她拿着烟的手指颤抖。
他的心像是被人攥住,声音陡然弱下来:“……怎么哭了?”
她张了张嘴,发出几声喉音。尝试了几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了……妈妈为什么会被关进疗养院。”她说。
“她在生下我之后,我就被抱走了。她才知道我父亲已婚,还养了很多情人。她是红极一时的作家,即使我的父亲抛弃了她,她也能过得安稳。”
“但是……”她深呼吸,“但是她找到了我在哪里,潜入庄园,把我带走,但被发现了。”
简短的一句描述,但背后是一段奔波。她带着她去了某个小城市,没有身份证,给房东塞钱。她们在居民区的一间小房间里待了39天,直到被找到。
接着就是长达十几年的囚禁。
他感到天似乎也为她哀泣,雨隆隆地倾倒,打湿了他们的衣角。她怀抱着多年前的故事,沉甸甸地坠在他的臂膀中,连带着藏在疯癫背后的爱。
尽管她从不怪她的妈妈,为什么从来不找她。留她在这个令人厌恶的地方一年又一年地长大。但总是遗憾,她生来就是只身一人。
但是她现在什么也不去想了。烟灰落在脚边,如同怅然落在心中的话。
妈妈,原来你也曾想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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