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重的是钟繇从书道中悟出的施政理念。
汉代的读书人大多也有经世济民的信仰,钟繇也不例外。他年轻的时候为郡县吏,中年以后举孝廉为郎,后来就被委任为上党太守。
可是实事求是的说,钟繇的施政经验有限,并不足以担任上党太守的重任。
这一点,他当时没有意识到,钟繇本人也没意识到。他还是按照之前的习惯,太守卧治,将大部分具体的事务交给掾吏去办。
一开始,这还看不出问题。等到各郡开始推行度田,钟繇就跟不上思路,最后走向了对立面,为此不惜放弃上党太守的高位,甘愿就任渤海郡阳信令。
应该说,钟繇这么做并非出于私利,而是坚持心中的信仰。
然后,他被现实教育了。
再伟大的信仰,最后还是敌不过残酷的现实。就算是崇尚道德的士大夫也是要穿衣吃饭的,更要命的是,他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能够自食其力的少之又少,所谓的悠闲是以佃户的辛苦劳作为基础的。
当佃户们要去度田的临郡落户,不愿再侍候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德政就摔得粉碎,一地鸡毛。
经历了这一场惨败,钟繇才算是真正清醒,意识到空谈道德的危害,愿意踏实做事。
他愿意改正,刘协求之不得,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其他人呢?”刘协也不遮掩,开门见山。“他们也愿意面对现实?”
钟繇有些尴尬,却还是选择了承认。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错过了可能又要耽误几年。别人还好说,他已经五十出头,耽误不起。
“当然。”
“我没意见。”刘协先给了钟繇一颗定心丸。“但是郡县官员的调整是由司徒府主持的,我不会直接干预。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中原郡县刚刚进行过一次调整,大部分人的任期未满,调整的可能性不大。你们愿意去边郡吗?”
不等钟繇回答,刘协又道:“边郡机会更多。如果交州刚刚平定,太守、县令几乎都要换一遍。”
钟繇虽然有些惋惜,却也没有推辞。“能得陛下宽恕,臣等感激不尽。”
“其实也不是不能留在渤海。只要推行度田,渤海很快会和其他郡一样。况且渤海靠海,将来海上贸易也会成为重要财源,经济不会太差。”
“陛下所言甚是,只是渤海士人太多了,无法人尽其才,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为治民。”
刘协笑了。“不是渤海人才太多,是汝颍人才太多。”
钟繇笑笑,没有反驳。
目前在渤海的士人中,的确有很大一部分是汝颍人,急着找出路的也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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