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陛下不是萧弄说要立刻见就能见的。
萧弄勉强被摁了下来。
定王满眼狐疑地瞅了瞅自己死犟又不安分的儿子。
这么老实?不跑了?
萧弄的确是不想跑了。
他步态漫不经心的,跟在定王身后进了府,边回想着方才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少年。
看到院子里开得正好的花,就想起少年凑过来时花瓣般薄红的唇瓣,神秀殊丽的容色,低身掐了一朵,看了两眼,点评:“庸脂俗粉。”
没人家好看。
嗅到扑鼻的花香,又想起那股雾气般盈满车厢的朦胧香气,继续点评:“俗不可耐。”
没人家好闻。
王伯在小花园里摔了花铲。
晚上用过饭后,萧弄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堂弟萧闻澜。
萧闻澜母亲早逝,家里难免对他娇惯些,没有对萧弄严厉。
不过虽然懒散胆小了些,喜欢吃喝玩乐,不过也没习得京里那些纨绔子弟的奢靡风气。
前些年边关吃紧,二叔一年有小半的时间在关外,这些年局势稳定下来,便时常回京陪萧闻澜,萧闻澜偶尔也能去漠北一趟见见亲人,兄弟俩的关系颇为熟稔。
萧闻澜向来敬佩自己的堂兄,一听说萧弄跟着回京了,就乐颠颠地跑来了:“哥!没想到你居然回京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确切来说,是被亲娘下药,亲爹绑回来的。
萧弄皮笑肉不笑。
萧闻澜完全没看出萧弄脸色的不对,滔滔不绝:“哎呀,哥你好多年没回京了,是不是哪哪都不熟悉?左右这几日也没军务缠身,我带你在京城四处走走……”
正要刺萧闻澜两句,陡然想起马车上的少年,心里一动。
萧闻澜在京城长大,又喜欢结交朋友,说不定认识他。
想毕,萧弄打断萧闻澜的废话:“问你个事。”
萧闻澜好奇地停住嘴。
他哥居然还有问他的事?
等了会儿,他才等到萧弄难得凝重的询问:“你在京中,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
萧闻澜眼神诚挚:“哥,你看我长得好不好看?”
萧弄眼皮也没抬,用力扇了他脑袋一下。
萧闻澜抱头鼠窜:“光一个长得好看,我哪儿知道是谁啊!”
萧弄加重话音:“很好看。”
顿了顿,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补充:“很好闻,说话也……很好听。”
像只突然撞上胸口,没什么攻击性的漂亮小鸟儿。
暖烘烘地靠过来,毫无自觉地凑得很近,纤长鸦黑的睫羽几乎扫过萧弄的眼睛,浓睫抬起时,却是双含情又明澈动人的眸子。
萧闻澜傻兮兮地思索了半天,犹犹豫豫:“只有这么几个条件啊,那非要说的话,我想起了个人。”
萧弄也就是顺口一问,
没怎么指望萧闻澜,手里的花瓣都被揉碎了,听到萧闻澜这么一说,猛地望过去:“谁?”
萧闻澜吞吞吐吐:“不太好说……”
萧弄:“说。”
萧闻澜十分为难:“我说了的话,哥你不会叫我滚吧?”
萧弄抱着手冷了看他,耐心快要告罄了。
萧闻澜眼睛一闭:“小太子殿下。”
稍微亲近些的,谁不知道萧弄厌恶极了那个套在自己身上的婚约,十分反感别人提起与他有婚约的小太子,尤其不能当面说。
他十来年死犟着不回京,可不就是因为那个婚约。
果不其然,萧闻澜壮着胆子一说完,就听到声漠然的:“滚。”
萧闻澜忙不迭滚了。
提到那个婚约,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太子,萧弄又不爽起来,磨了磨牙。
得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不然……等再见到那个人,身上有着婚约,碍手碍脚的。
隔日一早,定王带着萧弄进宫面圣。
当今陛下是位难得的仁善之君,还是太子之时,便富有美名,光风霁月琼林玉树,很得朝臣与百姓的喜欢,待下宽和但不软弱,登基之后,朝中紧绷压抑的气氛都松快了许多。
皇上从前就与萧弄的父亲交好,皇后与定王妃的关系也不错,是以对萧家颇为宽容优待,不同于先皇两面三刀的态度。
进养心殿时,定王警告了儿子两句:“一会儿别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
萧弄敷衍地应了声,已经准备好了该怎么胡说八道。
跨进暖阁,萧弄头一次见到了当朝天子。
虽已接近不惑之年,但天子看起来依旧年轻,沉静内敛,见到定王和萧弄,便微微笑起来:“来了?不必多礼。”
萧弄隐隐觉得陛下瞅着有一分熟悉,不由多看了两眼。
裴羲也不以为意,打量了一番萧弄。
二十出头,正是张扬轻狂的年纪,眉眼间都是压不下的傲气,锋芒隐露。
有的人会觉得这锋芒刺眼,想要摁灭,不过相反,裴羲喜欢眉眼有锐气的年轻人,眼底带了丝欣赏,含笑道:“朕听说你仅领着五千轻骑,击溃了蛮人的五万铁骑,还亲手斩下了蛮人首领的首级?”
萧弄小时候见过先皇几面,先皇在人前也是温和做派,但那双带着笑的眼睛下面,是阴冷的。
被他盯着的时候,萧弄浑身都很不适。
如今的陛下却不太一样,萧弄并不反感,便收敛了点平时那股子讨打的劲儿,不卑不亢回答:“回陛下,确有此事。”
裴羲拊掌笑道:“朕早先便想见见你了,如今一见,果如传闻,快快坐下,奉茶。”
萧弄盘算着心里话,没有立刻坐下。
一眼萧弄这样子,定王眼皮就跳了下。
这臭小子,想做什么?
裴羲心思敏捷,见萧弄不坐,立刻明悟:“世子可是有什么事想跟朕说
?此番你立下重功,边关至少能得五年安稳,有何要求,但说无妨,朕都会仔细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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