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收我为徒。”
一个三百年前就已经重伤的修士,早就没收过徒弟的修士。
怎么会千里迢迢去西界,收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为徒。
山冢内,剑鸣声中传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这就是你一人出现在这,给他拖延时间的原因吗?”
说话之人的声音近在咫尺,又像是在千里之外,声音落下时甲一与天权真人顿时回过神来,不住地看向裂缝的方向。
顾七抬起头,看向虚空中裂开的某个裂缝,幕后人的声音出现在天幕之外,他知道裂缝的另一边便是藏在天麓山的魔道世外之地,一个类似万恶渊,无法被常人窥探到的地方。
“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太聪明了,裴观一。”
“你这敏锐的性格千年前让你送命,千年后你……同样不长记性。”
……
幽暗的洞穴里,四周弥漫着的诡异灵气混杂在一起,各个牢笼中此时正关押着一个个穿着天麓山弟子服的修士,他们神情萎靡,囚于笼中不得动弹,布满阵纹的地面里,是碎了一地镜子。曾在阳龙墓大发神威的窥天神镜此时碎成了两半,被置于一个炼器台上,而在其旁边的笼子里,关押的正是失踪数日的天玑真人。
“师叔,你说放在以往,我怎有机会这样与你说话?”说话的是一个化神期长老,他一边将窥天镜的碎片捡起来,一边道:“您若是早就听尊者的话,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从您带着连因锁去顾家的时候,尊者早就注意到你,特意引你回来的。”
“为什么?”年迈的老者喘着气,疲劳的脸上带着恨意,因为站在牢笼旁边的除了魔修,还有穿着天麓山服饰的、德高望重的长老们,这里的修士身上都没有魔气,却个个眼中带着漠视与狠厉,像是心甘情愿成为魔道的走狗。
“哪有为什么,因为气运。”长老轻嗤一声:“现在的修道界,除了你们这些千年前承受过仙道气运的修士,后来的我们,哪能得到天道垂怜的机会
() ,天才一日千里,气运蓬勃,而我们勤勤恳恳修炼,却不及天才的万分之一。”
外面顾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他也知道,但只要天麓山一日在仙道馗首的地位上,所有修士就会先选择相信他们。
天麓山就是如此,像天玑天璇玉衡等高高在上的长者,那些天之骄子们勤奋修炼从不看管门中事物,天麓山有如今的声望,全凭那些天骄吗?
天玑真人的气息很弱,他咬牙切齿地问:“山里何时亏待过你们?”
“这也就算了,我们确实与天骄存在区别,可天虚灵脉毁了……灵气衰败,千年前的修士能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我们这些人一点都没拿到,就因为前人愚昧,就要剥夺我们求仙问道的机会吗?”长老一伸手拽住了拴在天玑真人脖颈上的锁链,将人拉近后道:“仙道式微,魔道昌运……求仙不成,便只能堕魔求道,你怎么不懂呢?”
天玑真人啐了一口,冷笑道:“离经叛道之徒,心性不稳之人。天麓山怎么会教出你这种……掌门呢!他没在天枢峰,你们趁他重伤闭关做了什么?”
长老平静地避开了,他闻言看向周围其他修士,被困在此地的修士,个个都是嘴硬之徒,识时务者为俊杰,成不了同僚,那便只能成为基石,“打碎了之后熔炼铸成器便好,可以成为尊者收纳的宝器。”
旁边的魔修笑嘻嘻的,挥手便让人去办。
昏暗的室内,兵器高架上早就有成型的器皿,洞窟里早有陈旧的痕迹,此地建成至少也有几十年,说明早在五十多年前,魔道一直躲在天麓山的眼皮底下,做着这些惨无人道的事。
顾家与其他人找了甚久的魔道老巢,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藏在天麓山的地界内。
这让天玑真人怎么不恨,从发现老山主有异,到在外面留下线索。
他还没来得及把此地的消息传给顾家的探子,已然遭受埋伏……可这怎么可能,分明几百年前天麓山不是如此,这些魔道的禁制阵法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在天麓山里,到底是什么时候让天麓山出现了这样的异变。
天玑真人正欲挣扎,囚笼上的禁制却寸入他的体内,魔气蚀骨折磨,令他刚挣扎稍许,就疼痛难忍。
“还愣着做什么?”
“赶紧动手!若误了几日后尊者的计划,有你们好果子吃!”
天玑真人脸色苍白,这些修士如此兴师动众,是因为几日后魔道有大动作,他原以为有时间,但现在他得尽快把这里的事情告诉顾家,否则就真的无力回天了。他忍不住看向囚笼后面那个紧闭封死的石门,石门上无数的禁制封死,那也是他用窥天镜锁定龙行峰的原因……窥天镜最后破碎前感受到了他师兄天枢的气息,就在那石门之后。
正当他焦急的时候,脚边忽然浮现出了微弱的雾气。
这雾气是从远处层层把守的入口处渗入,一点点地飘到他的牢笼附近,宛若突然出现的假象。
他稍稍一怔,忽然见到雾气中掠过了一抹浅色的衣摆,什么人在这——
暗色魔窟牢房内,身着布衣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四周魔修与天麓山修士来来去去,却似乎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存在,只是持续地忙碌着自己的事。
天玑真人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下一刻看到少年微微地瞥眼看来,那双眼睛里灵眼显著,在他身后浮现出了古灵舟的虚影,像是有无形的阵法出现在他的身后,抹除了他的气息。
少年目光微斜,眼睛中倒映着魔窟里血池的红光,眼底一片冰冷。
四周的魔修没有防备地嬉嬉笑笑,囚笼里的修士颓唐散气,天玑真人紧紧地看着少年,忽然间听到耳边传来的微弱声音,那是雾气渗入他的耳际,所带来的声音——‘安静点。’
他如何进来的!?他什么时候到的这里?外面的禁制没有影响到他吗?
天玑真人脸上难以抑制地激动,他的手穿过牢笼去提醒对方,用血在粗粝的牢栏上写了一个门字。
宿聿的眼睛略过在这个字上,他视无旁人地看着整个魔窟内的景况,那双过于鬼魅的灵眼一点点地审视着魔窟里的阵纹,不用天玑真人提醒他就早注意到魔窟内所有的魔纹汇聚之地是在那石门处。
此地的境况他很熟悉,与妖山魔窟一模一样,两侧架子上锻造的魔气,特殊锻造的牢笼,被禁制封闭的石门
——里面关着人。
早在千年前,天虚剑门就在裴观一怀疑的时候,早就成为了一个筛子,所以血瘟疫才会在森严的天虚剑门中爆发。所以医宗出事的时候,那些同门的魂灵才消失得那么快,甚至徐天宁也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天虚剑门,而整个剑门查不出幕后者或出逃的痕迹,当时的污蔑才会没有死角地扣死在他的身上。
那是因为,千年前天虚剑门之下,本身就有魔阵的存在。
这一点,天麓山的老山主知不知道,他到底在其中扮演着怎样一个角色?
“顾子舟出现在山冢,尊者交代,此地注意防守,尤其提防着鬼主,他有古灵舟在手,阵法可能会拦不住他。”
“一旦发现鬼主的踪迹,马上上报!”
四周的魔修交谈着,马不停蹄地加固着此地的阵法,宿聿的眸光掠过那些阵法,有千年前他见过的,也有新成就的阵法,一路进来,若非天玑真人的窥天镜碎片引路,他确实很难不露声响地进入此地。
现在重新看这些阵法禁制,会发现这些东西全是针对他的破绽。
幕后人很了解他,了解到知道什么阵法会成为他的弱项,他怎么可能在同样的陷阱中受降第二次。
不见神明的雾气不断往内,从石门处悄无声息地渗入,宿聿越过满地的血池,径直走向了那扇石门。
他的躯壳在雾气中逐渐地变为模糊,天玑真人睁大着眼睛看着,便见到那个身影径直地穿过了石门,彻底消失在他的面前。
石门之内,重重枷锁的束缚中,一个年迈的老者四肢被囚,精疲力尽地站在血池中,魔气与血虫不断地啃食他的四肢,而他却在雾气渗入的瞬间抬起了头,与石门处随雾气现形的少年身影对视上——
“好久不见,天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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