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笑着去闹邵衍,可抬起脸弯一弯嘴角,眼下却不住生疼。
滚烫的液体将冻青的肌肤浸泡,忽冷忽热,哪有不疼的道理?
他无需说出口,那份感情就已然传递。
纵使是再厚的雪,经由如此刻骨铭心一阵,明日定是融融一片,映照碧空万里。
新年的第一日,安安仍是往日爹爹去学堂的光景醒来。
哦!今日是大年初一!爹爹可以在家中陪他!
邵则安心底有些窃喜,却不想扰了爹爹。
可是下一息,他突然控制不住地大叫。
“阿娘!阿娘!”
爹爹果然没有哄他!他多吃了一碗饭便长大了!阿娘果然也来了!自己竟躺在阿娘的怀里!
在安安扭动小脑袋时宝知便醒了。
这几个月她风声鹤唳,日日夜夜警惕外界,便是一阵风吹过都能叫沉睡的她骤然睁眼。
“嘘嘘,”宝知揉了揉安安的眼尾:“爹爹还没醒呢,我们轻一些。”
安安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案几旁的火炉只留些许暖意,宝知轻轻扯开邵衍右手,一面抱着安安,一面下床。
几下,安安便被裹成画卷里的福娃娃一般,胖乎乎的手脚从厚厚的毛边衣裳里伸出,一低头,脸上的软肉便被衣领拱出一划弧度。
宝知随意穿上邵衍的衣裳,轻声对安安道:“阿娘去烧些热水,你到正堂等一等。”
安安便登登登钻出内间隔挡的幔帘,笨拙地爬上左首的椅子。
宝知凑近门缝,细细听了一会,轻手轻脚地揭开阀子。
雪已停止,整个院子犹如尚未着墨的宣纸,一眼望去,徒有纯洁无暇的白无垢。
院里的一棵梨树如新蕊初绽,在东君的抚照下熠熠生辉。
只可惜,女主人是实干派,现下毫无风花雪月的情谊,只见她随手抄起门后的铁锹,哐哐哐几下便将及腰的雪笼统挖出两叁丈。
新雪的清新笼罩在宝知周身,她想着也不必都铲到院外,昨夜摸到院子发觉厨房的大缸没水了,刚好储存着。
再取些小钵放地窖里,夏初烹茶再好不过。
叁下五除二,本是寸步难行的院子便被处理干净。
宝知刚将冷水放入灶上,便听外头的喧闹。
“……爹爹……”
她目光骤变,伸手抓起灶沿上的刀柄,不待其转身,便听身后传来一阵踉跄声。
“鐏鐏!”邵衍竟身着一件薄薄的寝服赤足立于门口,额角不住冒冷汗。
宝知倒吸一口冷气,忙丢开刀,将身上的大氅扯下,几步上前披到邵衍身上。
“这是做什么,我还能飞了不成?”
邵衍扶住妻的薄肩,红肿的凤目一时看不出漂亮的形状,只勉强一弯:“哪里能让你做这样的粗活,快些放着我来。”话毕便要接过她手中的水瓢。
宝知轻笑一声,有些强硬地将他推回正堂。
待到锅中热水沸腾,她自行随意洗漱后又舀了些许同盆中冷水掺和,端回正堂。
邵衍一面抚平翻起的衣领,一面走出内寝,便见妻在一旁教授儿子如何洗漱。
见他出来,宝知先端了杯清茶给他漱漱口:“虽然我知晓我素来太过严厉。可如今,你再不能一味宠着孩子。”
邵衍只好避开儿子求助的目光,温吞吞地洗漱一阵,望着水盆上漂浮的一缕一缕氤氲,有些苦涩道:“若非是我,哪叫你们娘俩落到如此境遇。”
如安安般的龙子皇孙,哪个不是锦衣玉食,仆役成群,不说仪宾出游,小到房内洗漱皆是丫鬟婆子精细伺候着。
纵使是在江越小县,安安也是高院里的知县公子、县主之子,身份何等尊贵。
更不必谈自小锦衣玉食的梁姑娘。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
“傻子,”宝知轻斥道:“又胡思乱想。”
邵衍将宝知的手心摊开。
本是养尊处优的羊脂玉,现下却布满伤口与薄茧。
他喃喃道:“你不该承受这……”
“非也。”宝知快速打断他的话,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漂亮的线条,尚且振振有词为自己背书:“看到了吗?这是战士的手臂。”
她将手从男人温热的大腿上抬起,双手握拳举至邵衍眼前:“你不要小瞧社会主义内核教育下成长的女性。即便是二十多年迥异的社会、经济、文化环境影响,也改变不了我的内在。不错,安乐与享受确实迎合了我好逸恶劳的人类本性,但不代表我丧失了劳动的能力。”
邵衍听得一愣,虽对内涵解读颇为吃力,却从这新奇的言语用词中得到了全新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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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大家其实可以看出我强烈的个人偏好,我塑造的女主是有缺点的,她不避讳自己对利益的需求,同时她是强大的,她可以在名利中悠然享受,同时她绝不畏惧艰险,越是困境,对于她来说她越是让自己适应,为了达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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