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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一会儿进来看一眼,看方言头发太长,总是用手去撩挡眼睛的头发丝,又拉着方言回了自己房间。
姥姥以前听方言妈说过,知道方言不去理发店的事,找出雨衣跟剪刀:“以后姥姥给你剪头发。”
她心里都是对方言爸爸方成山的怨气,但当着方言的面,那些不好听的都藏在肚子里。
方言十岁那年他妈妈就没了,当时他们就想把方言接回来,但是方成山说什么都不放人,说方言是方家的人,而且他这个当爹的还在呢,怎么能去姥姥家,简直是让人看笑话。
第一年没接回来,他们第二年跟第三年再去的时候,方成山都说方言去参加夏令营了,他们连方言的面都没见着。
孩子接不回来,姥姥还在心里安慰自己,毕竟是亲爸,再怎么都会把自己孩子照顾好的,现在再看方言,她只气自己当年不坚决一点。
昨晚方成山已经给他们打了电话,问孩子是不是在他们家,方言姥姥态度很明确,不会让方言再回去。
孩子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怎么会一个人大冬天的坐一天一夜的火车来找他们。
方成山态度也很激烈,说方言是他们方家的种儿,方言可以在姥姥家过寒假,但是过完年开学后必须回去。
方言姥姥也放了狠话:“除非我死了,否则方言你接不走……”
姥爷做好了饭,小姨夫又从外面买了几个热卤菜,方言头发也剪好了。
小姨摸了摸方言的脸,夹了一大块刚出锅的红烧肉,吹了吹喂给方言:“我们言言还是这么俊,多吃点饭,多长点肉,很快咱又是白白胖胖。”
姥爷把他炒的菜跟卤菜都拨出来一点,装了冒尖一大盘,又拿了两个大馒头放在另一个碗里,让栖南去给桑奕明送过去。
栖南刚想接,方言已经快他一步接了过去:“姥爷我去送吧。”
栖南想跟方言一起去,姥爷把他叫住,又另外拿了一个大碗,让栖南给偏房另一户人家的孩子送过去,也是盛了满满一大碗。
“够了姥爷,”栖南在旁边说,“朝岸宁还没十岁,吃不完那么多。”
姥爷说:“半大小子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别看人小,胃口大,小宁家里大人不在,没准儿早饭就没吃,你这些都给他端过去。”
栖南望着窗外已经走远的方言,叹了口气说,他没大人那么多要顾及的,气得不行了:“方言看着就没长个儿,方成山他一个亲爸也能这么虐待孩子,姥爷你没看见,那么细的小胳膊上青青紫紫一大片,我妈瞅见了,把方言偷偷拉进屋里给他抹了药,没让我姥看见,要不然我姥还得哭一通,方成山简直不是人,就是个畜生。”
姥爷点了根烟,坐在灶台边抽:“方言以后就在家里了,不让他走了。”
栖南端着碗往外走:“肯定不能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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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奕明看着送饭过来的方言,头发已经剪短,也终于看见了一直藏在头发下那双又圆又黑的眼睛,人看着精神不少,不像小乞丐了。
他接过方言手里的盘子跟碗:“谢谢。”
方言跟着桑奕明进了客厅,站在餐桌边:“盘子实在装不下了,还有个芹菜炒肉姥爷就没给你夹,你要不要吃,吃的话我再去给你弄点儿来。”
这么大一盘子菜,桑奕明吃不完,说了句“够了,不用夹”。
方言背着手说:“好。”
桑奕明看方言还不走,问他:“你还有事儿吗?”
方言摇摇头:“没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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