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化妆师和造型师大功告成。
坐在椅子上的唠得有些犯困的人终于睁开半睁着的眼睛,瞅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好像是自己,又感觉不太像。
对着自己这张脸看久了,他看不出来结果怎么样,但是看制片和经纪人的表情,好像还行。
一堆人一起商量了半天,最终的意见是对头发做微调,其余不改动。
意思是很满意。一部电影他三套衣服,他简单试了,没有异常,不用返工再改,就这么定下。
今天片场进度快,比预计更早收工,下午就回来,在所有人回来之前,陈一白刚好换回自己衣服,又是平时的白。
早上醒得早,他结束后直接被经纪人塞回房间,让先休息一下。
房间窗户往下看出去是酒店大门和对着的停车场,他回房间首先洗了把脸顺带洗头,头上顶着毛巾站窗边,边擦边进行一个远眺的护眼的动作,刚好看到回来的一排的车队。
原本没几辆车的停车场停得满满当当,车上下人,有穿着剧组马甲的工作人员扛着器材往酒店走。下班的心实在欢快,就这么一点时间,停车场里的人少了大半。
随手再擦了两把头发,陈一白收回视线,顶着毛巾往回走。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他略微侧眼。
进了酒店后和助理分开,许斯年独自上了电梯,从电梯走出后踏上走廊。这层楼少人,安静,一点些微的脚步声都能被无限放大。
走得快,黑色冲锋裤行走间发出一连串的布料摩擦带起的破空声,和脚步声混合着响起。
靠近房间门的时候,声响里混杂了从其他地方传来的微弱的脚步声,他低头抬手,看了眼手上腕表的时间。
很轻的几声,但很快速,三秒不到,几声响之后紧接着是房间门打开的声音。
一阵带着浅淡草木味的风从背后扑来,他身上一重,脖颈传来异样。
悄悄在房间里做好准备伏击的陈一白头上还顶着毛巾,在第一时间对人进行了锁喉,整个人挂人身上,试图用身体重量叠加攻击。
许斯年没躲他蓄谋已久的一场伏击,站在原地全盘收下,顺带抬手单手握住横在身前的手腕,让人可以更稳一点。
侧头看了眼刚好进到视线范围的乱毛,他问:“我做错什么了?”
这个人平时不会像这样发动攻击,要是这样做了就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很好的一个问题,陈一白锁喉的手再紧了些,说:“你知道我今天已经来了,居然这么晚才回来。”
其他的下班积极的工作人员早已经进酒店,他的这位好邻居在最后才到,最后一个回来。
他张口就开始直接凭空扣大帽子:“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好,感情淡了。”
一句话扣两个大帽子,中途完全不给人反驳的机会,堪称扣帽小达人。
感情淡了的许斯年也不辩解,
递过另一只手上拎着的口袋,说:“去买蛋糕了,饿了吗?”
早上起得早没胃口,大概能猜得到这个人没有怎么吃早饭,长途坐车后又是工作,应该到现在也没吃什么东西。
“……”
所以是去买小蛋糕了才会晚回来。
情况两极反转,陈一白成了先告状的那个恶人,污蔑去买小蛋糕的好人,罪大恶极。
视线一飘,专业扣帽陈师傅试图先从人身上悄悄下来,结果两手手腕还被稳稳握着,他下不去,就这么挂在人身上被带着回了房间。
进房间,门一关,他平稳落地了,终于看到了好邻居拎在手上的口袋。
还是粉色的口袋,和一身黑对比强烈。
确实没怎么吃东西,陈一白发出了感谢好人的声音。
好邻居一到,他就从将就着过的生活状态提升到了超高级待遇,一边坐着吃小蛋糕,后边还有专业吹发许师傅帮忙吹头发。
正啃着小蛋糕,许师傅问他下次进组是什么时候。啃蛋糕的动作稍稍一顿,陈一白谨慎回答:“两个多月后。”
他强调了多这个字,表示从这边拍完到下次进组,中间还有一段时间。
他这个两个多月的说法存疑,但好邻居也没有多说,问:“今天试妆了吗?”
又是一个直戳人心的问题,陈一白尽量回答得言简意赅:“试了。”
好邻居问他感觉怎么样。
“没怎么样,”再啃了口小蛋糕,陈一白往后转过头来,提前打预防针,说,“明天看到了不准笑。”
好邻居视线从他眼睛掠过,说好。
下午吃了好邻居带来的爱心小蛋糕,吃完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晚上的时候,陈一白下楼参加了仅限于几个房客的小型剧本围读,见到了导演以及演男朋友的演员。
演员叫林万瑜,人长得高,意外的是很腼腆的一个人,和剧本里的地痞流氓的设定差别巨大,且很有礼貌,打招呼的时候还带弯腰,他在第一时间给弯了回去,互相打招呼以示礼貌。
围读没有太久,在场所有人明天都有戏,需要早点休息,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就结束。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陈白被人及时叫住。
叫住他的演员说希望加个联系方式。加联系方式就是顺手的事,他点头掏出手机。
掏出手机的结果就是周围的人都加了一圈。最后一个添加好友的是他腼腆的搭档,存下联系方式的时候又一低头,说:“谢谢。”
只是一个扫码之后点同意的事情,陈一白迅速摆手,说这不用道谢。
一晚上的逍遥自在,正式开始拍摄的第二天还是来了。
因为造型处理起来复杂,他还起了个大早,换上衣服后抱着黑咖豆浆猛猛灌。起得早走得晚,他是所有角色里边造型最难搞的一个,其他人已经出发去拍摄地,他还坐在化妆间。
经纪人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看了眼时间,说:“不着急,前几场没你的戏。
”
陈一白应了声。
他起床的时候天还没亮,真正出酒店坐上车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阳光刺眼。
拍摄地在县里一条上世纪就存在的老街,老街没有住户,他们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过了两场戏。
车在路边停下,车门打开。经纪人手里拎着个包,还在装外套,来不及拉住已经随时随刻预备好的某白,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在车停稳的第一时间往外蹦。
这个人完全没有穿着裙子的自觉,还以为自己是平时的自己,往外一跳,裙摆和长到肩后的头发在风里滑过一段弧度,扬起又落下。
时间挺巧,他们下车的时候第三场戏刚开始,昨天刚见过的其他房客们没看到,但陈一白看到了在和导演说话的好邻居。
准确地来说他先看到的导演。导演矮一头,悄无声息站上了一个台阶才勉强算是跟人身高相差不大,能够平等交流。导头顶地中海中心那一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好邻居那张脸还要来得显眼,一眼就能看到。
没有打断人谈话的意思,暂时也没有事做,陈白就近在树下一蹲。
导演没跟许斯年聊多久,还要赶着去看拍摄现场的情况,只是简单商量了几句,话说完就走,只是在走前稍微一侧眼,看到了后边不远处一个黑色人影。
眼睛一睁,他再多看了两眼,终于认出人是谁,于是好心一示意,简单说:“你朋友来了。”
许斯年转过头。
蹲在树下的人裙摆落地,一手撑着脸侧,在低头看手机,黑色长发顺着垂下,遮住大半张脸。
像是注意到他视线,人抬起头向着这边看来。
头顶树叶透绿影,斑驳阳光落下,刚好落在冷白脸侧,落下一片阴影,冷色阴影里的脖颈上的系带打结后垂下的长长细带混合着长发落在单薄背脊。
视线对上,蹲地上人一挥手,偏冷淡的眉眼舒展开,笑得灿烂。
“……”
只一瞬间,许斯年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动了下。
他个高腿长,两三步就能走到树荫下。蹲地上的人依旧蹲着等他走过去,等他走到后一伸手。
他伸手帮着把地上的人拉起,没使多大力人就站了起来。
借完力就过河拆桥把手收回,陈一白站起后眯着眼睛多看了两眼自己好邻居,视线着重落在唇角上。
很好,没有要笑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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