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景家父子俩的欣喜,他们身边的暴民则害怕起来。
这么多人?怎么打得过?
就连为首的疤脸男人也被震慑住了。
他捏紧扁担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景飞鸢靠近。
景飞鸢领着人踏破薄雾冲过来,站在一丈之外跟暴民们对峙。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不仅拦路抢劫,还敢杀人,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景飞鸢冷冷扫了一眼暴民们,大声呵斥,“你们不想活也就罢了,为何要连累其他流民?京城的善人们每日拿出那么多粮食到城外救济流民,若是叫善人们知道城外的流民不知感恩反而杀了他们熟识的商人朋友,谁还愿意拿银子出来救济一群忘恩负义的人?他们难道不怕养活了流民壮大了流民的势力以后,下一次出城被杀的就是他们自己吗?到时候天下人视所有流民如洪水猛兽,谁也不肯给流民一口饭一口水,你们这些流民还能活吗?你们倒是痛快了,让那些孤儿寡母老弱病残活活饿死吗?”
景飞鸢话音刚落,她身后那八十个流民们就愣住了。
刚刚看到对面有那么多人,他们还有些紧张,他们是老实人,不想打架,可是景飞鸢的话提醒了他们。
没错!
他们今天要是不阻止这场暴行,要是让人知道这几十个流民杀死了接济他们的富商,那么天底下所有流民的声誉都会被带坏!
从今以后大家会觉得天底下所有流民都是忘恩负义的人,谁还会再赈灾救济他们?
八十个流民对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肩负重任。
他们不能让这场暴行发生!
他们要维护他们流民的名声!
他们只是遇到了饥荒在老家无法生存才逃荒,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他们只是穷,不是坏,不是恶!
于是,八十个流民同时高高举起扁担为景飞鸢助威!
“不许伤人!”
“你们赶紧放下武器,让景家老爷过来!你们要是敢当着我们的面杀人,我们就跟你们拼了!”
“我们人数是你们两倍,你们不想被打死就让开!”
眼见这八十个流民要跟自己作对,对面疤脸男人为首的暴民愤怒极了。
他们恶狠狠地望着那八十个流民,举着武器大声谴责——
“你们为什么要跟我们作对?你们也是跟我们一样的落难之人,我们逃荒这一路上受了多少苦,他们富商老爷不清楚,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我们只是想抢点东西填饱肚子活下去而已啊!”
“没错!我们衣衫褴褛吃不饱饭,他们吃好的穿好的家里的狗都比我们吃得好,还盛气凌人不把我们的命当命,这种黑心肝的富商,不抢他抢谁?”
“你们赶紧弃暗投明,我们今天抢了这几车药材,铁定能卖个几百两银子,到时候我们一个人十两银子,分了就回家乡去,再也不用背井离乡看人脸色受这鸟气了!”
听到一人能分十两银子,八十个流民里,有极少数人心动了。
景飞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眼神微暗。
她思索一瞬,扬声道——
“放肆!”
她说,“你们自己做盗匪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蛊惑旁人?你们以为这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可以任由你们杀人掠货?这里是天子脚下,你们抢劫了富商杀了人,怎么可能逃得出官兵们的追缉?你们一个个孤家寡人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们可以随便去干坏事,可我身后这些人跟你们不一样,他们还有父母妻儿,他们抢了东西跑了,妻儿老小怎么办?官兵会捉拿他们的妻儿老小替他们死!”
景飞鸢这话,让八十个流民瞬间安定下来。
没错。
他们不会为十两银子就去做盗匪,葬送了一生,还连累妻儿老小一起死。
于是,流民们再次团结起来。
他们气势汹汹冲对面的暴民示威叫嚷,让暴民们立刻滚!
景飞鸢松了一口气。
她重新看向对面的暴民,“你们还不赶紧滚?”
她身后流民也高举着扁担气势汹汹跟她一起吼——
“滚!”
“赶紧滚!”
“再不滚打爆你们的脑袋!”
暴民们握紧棍棒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景飞鸢和她身后的八十人,然后又看了看后面那几车药材。
几番权衡之下,他们骂了一声晦气,转身悻悻然离开。
景飞鸢眯着眼睛冷冷盯着那个浑身戾气的疤脸男人。
前世,爹和弟弟死后,官府不到十天就抓到了这群人,疤脸男人畏罪潜逃曝尸荒野,几个狗腿子被流放,其余随众被打了三十大板。
她一直怀疑是不是有人收买了这疤脸男人。
尤其是赵灵杰和恶毒婆婆害死她拿她的嫁妆和她景家的遗产做聘礼娶了骄阳郡主之后,她愈发怀疑爹爹之死会不会跟赵灵杰母子俩有关。
这辈子,她一定要在疤脸男人死前先把人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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